第六章：失忆

这两年里的生活算是安逸，张起灵时不时会被张启山拉去夹喇嘛，我就派惠比寿爷爷在他身边，一是让我随时知道张起灵的消息，二是万一有什么大伤小病也可以照顾到，张起灵默认了。

而我没有跟张起灵，因为要去处理比较棘手的事情，新中国成立以来，还有很多深山老林无人问津的无人区，里面最多邪魅出没。这个邪魅已经有两百年的修为，会化成山精或者人类诱惑无辜的人然后吸取精气再把人连皮带骨的吃个干净。附近的村落已经有好几个村民失踪了，所以接受了那村落的村长委托前去调查。这委托一弄就要花一年的时间去抓邪魅，这邪魅很狡猾又人精，这次的委托带着的式神有三个，大天狗，鬼切和萤草(惠比寿爷爷一直待在张起灵身边)，姑获鸟和一目连留在别院看家。

当把邪魅逼到没有退路的时候，我用灵符把它封印，因为之前一度对它慈悲多次交涉，才了解到它生前是个人，种种原因被情郎欺骗抛弃而含怨恨死去，所以才对男人产生复仇的怨气，两百年里一直吃人才能修成现在这个模样。我叹气感到惋惜，又是和骨女一样为情所伤。我对邪魅说是否有悔过之心改邪归正归顺与我？邪魅犹豫不答，你几百的修为，我也不能灭你，我只能净化你的怨气，如果你真心忏悔入轮回投胎做人，我会有办法帮你，你若不想做人也行，只要你改邪归正脱离魔道，正道修行还是有机会成仙，你再是如此只会万劫不复。邪魅安静了下来，做人？它不想，成仙？它也不想，但它能明白万劫不复的道理，脱离魔道它是想。

邪魅对我问道：“你当真能助我脱离魔道？”

“不能，脱离魔道要靠你自己，我只能做到帮你净化。”看来这邪魅是不愿归顺与我。

“你可以成为这里的地伏灵，让这一片的山林得到安宁，不再去害人吃人。”我又对邪魅说道。

“地伏灵？”邪魅没有听过这个。

“就是守护神，正道修行，但是永远不得离开。”我又解释说道。

“好。”邪魅妥善了。

“但有条件，我帮你净化怨气会用到大量灵力，一旦帮你净化完毕，你要守着这里安安分分的修炼，而且我要吸取你180年的修为作为交换？如何？”我对邪魅提出条件。

“好！”邪魅想了想，180年的修为可以换取守护神守护这片山林，不用再为轮入魔道而万劫不复，而且这个阴阳师已经算是好的了，不灭它反而是等于救了它，能有慈悲为怀的阴阳师已经不多了，划算了。我和邪魅达成了协议，我对邪魅招招手示意它盘腿坐下，我手抚在它头顶，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咒语，三个式神围成三角形成一个结界。很快随着咒语的变化，暗红色的邪魅周围发出白色的光芒包围着净化它的怨气，然后从咒语加入吸取180年修为的咒词，净化完毕后我松开手，后退三步看着被白光包围着的白团。

随着白光消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生前时的样貌，是一个花季年华的妙龄少女。

“你就是这里的守护者，不得再误入歧途，正道修炼才能成正果。”我看着她说道。

“姐姐的教诲，小女铭记于心，不知如何唤你？”少女抬起头，一副彬彬有礼样子看着我。

“你好自为之。”我说完就转过身离开了，三个式神也跟上我身后。

“愿姐姐顺心安康。”少女看着那个身影离去，很是恭敬的行了个礼，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内。

离开深山老林在往前步行100公里就是委托人的村落。回到村落，村长匆匆忙忙的询问我怎么样了？我交代说那是一个守护在那片山林里的地伏灵，你们要在那山林的入口建一个小庙来供奉香火即可，一定要诚心。村长听完后连连点头叫好，然后又问我那些死去的人怎么办？我就说已经超度入轮回。然后村长就付了钱给我，还很热情的招待我，被我婉拒了，村长转念一想也明白了就不强留了。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接下来就看你的造化，我心中暗道，连夜离开了这个小村落。

1963年春节后第一个立春，式神们第二次在中国过年，它们也很喜欢中国的春节。我和张起灵的相处依旧和以前一样，同睡同住同吃，我们都没有想过再往更深一层发展。张起灵很单纯，在我面前就是一个小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会往我怀里钻，明明是个高出我两个头的大男孩了。我穿越到这个世界都已经不记得多少个年头了，究竟活了多久？真的不知道。过了几个月天气逐渐闷热，张起灵从张府回来之后，很是匆忙的收拾行李，我忙完自己的事又闲来无事可做，看着张起灵就问：“去哪？”。

“四川。”张起灵边收拾行李边回答。

“多久？”我哦了一声又问道。

“你和我一同去。”张起灵又去拿过我的衣物装进包袱内，我了然就去帮忙收拾行李。这次我是第一次没有带式神，连鬼切也带，我和张起灵俩人在当晚就跟上张启山和老九门的人一起出发去四川。听说二月红没有去，他的夫人丫头过去时尸骨未寒，连张启山都请不动二月红。赶到四川的四姑娘山已经是一个月后，山林里的人全是老九门的得力伙计，在这一带的空地全是灯火通明。张起灵和我住在一个帐篷里，此时我已经困到脑子昏沉，张起灵看见我精神不好就知道在马车上肯定没睡好，直接把我抱入怀中躺下拉过被子盖在倆人身上，大手轻轻的拍着我后背，我的脸贴在小官的胸口就能听到有力心跳声，闻到他身上独有的体香，睡意朦胧起来就睡着了。张起灵听到怀里的呼吸声平缓，大手轻拍着她的后背，然后睁开眼睛低下头看见她睡着的睡颜，内心深处莫名的感到满足，薄唇不自觉的吻在她光滑的额前，这吻很轻像蜻蜓点水一般，然后继续闭上眼睛休息，仿佛刚才那个吻没有发生。

据说今年史上最大盗墓活动由张启山发起，他是老九门的之首，也是这次盗墓活动的领头人。张起灵也参加了，不过还是最闲的一个，怎么说呢？说不出来，我也没管没去问，日子还是一样过，每日琐碎的事物都会亲力亲为，除了不用做饭，因为老九门的人那边吃食是大茶饭，张起灵会很准时定点顺便拿两人份的吃食回来，有些时候张起灵会晚了回来，所以只能我去拿，九门里的伙计也算是见过我，我也看得出来他们不是忌讳我，而是忌讳背后的张大佛爷，才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我心中默默地算了一卦，老九门快要落没(mo)了，新九门准备接班吧。

在这个大山里过了两年，张启山进山下墓之后，不断有新的一批人进山，每次都有一些人有去无回，他们也从山里带出很多貌似竹签的书文，张起灵也会经常频率的跑去查看。又过了几个月临近夏季，张启山突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这让九门里几个有话事权的人都乱了阵脚，更加乱了人心，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张起灵自发带领着一班人进山，虽然九门的人有过半都对张起灵有迟疑的态度，但是为了跟上进度，张起灵成为了九门的领头人，前两次还是能从山里带出大量的书文，留在山外的人们也开始忙碌起来，又过了好几天，他们只看见五六个人从山里带着书文出来，就是不见张起灵，九门的人又派去一班人进山寻人。不知道过了几天，他们从山里带出浑身是血的张起灵，我一直待在他们经常出入的山口，在远处第一眼就认出张起灵，看着他们抬着浑身伤还渗着血的张起灵，他怀里还抱着书文，已经睁不开的双眼再次睁开，虚弱的把书文交给他们，叫他们去救人后就两眼一闭昏迷过去。他们直接把他带进帐篷，然后又跑出去喊医生过来救人，我全程看着跟着直到坐在张起灵的身边，才反应过来此刻他已经回来了。我站起身伸手抚在他额前正要使用灵力给他疗伤，谁知他突然就打掉我手，这个力道打得我的手生痛都红了。张起灵常年养成了警惕的习惯，有什么风吹草动，身体会第一时间条件反射的反击，但看清楚是我之后，刚才防备警惕的脸色缓和了起来，“阿咲？”虚弱声音很小。

我听得很清楚回应他：“小官，我在。”再次伸手理着他额头上沾满泥土的头发。张起灵听到小官二字就好像得到放松一般，抬起手臂抓紧我的手，表情苦痛了起来，“阿咲...”声音还是很虚弱。我的手被他抓得很紧，看见他苦痛的表情，赶紧时间运用灵力给他疗伤，“小官，我在。”又回应重复的话。我的灵力在他的体内流动，才发现他的失魂证被引发了。医生赶到的时候，看到床上躺着女人怀里抱着男人，男人已经毫发无伤只是睡着了，女人知道有人来才睁开眼睛开过去，抬起头看着医生摇了摇头后又抱紧怀里的男人，重新闭上眼睛没再理会，医生狐疑的退出帐篷。

现在老九门受到前所未有的重创，盗墓失败，张启山消失，损失惨重的九门因为张起灵的失忆，同时对张起灵的权威性遭到质疑，张启山的分支个别张家势力一分为二，张起灵一派被面临清洗。1966年5月文革开始，张家在长沙对张起灵一派清洗，九门霍家掌门人霍锦绣，道上唤她霍仙姑，她尽力帮助张起灵送出长沙城，我也把式神们召唤回式神录里，别院里的灵力全部收回，霍仙姑为了不留下后患命手下的人一把火烧了别院，也好！我们三人坐在马车内，马车已经离开了长沙城，吴老狗是收到霍仙姑的信才念旧情。鬼切和马夫做一块，其实我和吴老狗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是交情。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吴老狗看了看张起灵躺在我大腿上闭目养神，又看向我。

“巴乃。”张起灵冷淡的声音说道。我目光依旧看着张起灵，他失忆的这几个月，已经有一些记忆里的片段，我还问过他还记得我吗？他沉默一会就摇头又点头才说只记起幼时的片段。所以我唤他小官，摸他头发，才没有之前的排斥。

“咲姑娘，有何打算？”吴老狗听到张起灵怎么说也不打算多问，目光依旧看着我。

“她同我一起。”张起灵并没有给机会我说些什么，只是睁开眼睛，语气里有些不耐烦，吵自己休息也就罢了，居然还对自己的人追着问。

吴老狗脱离老九门之后就去杭州结婚生子，妻子是老九门解九爷的表妹，解家的外戚，也是霍仙姑的好友。吴夫人给吴老狗生了三个儿子，现在这三个儿子都已经上学了吧？

“小官，我想去杭州。”我的手在张起灵的黑发上顺着毛。张起灵听到自然是很受用，重新闭上眼睛继续闭目养神，沉默之后算是答应了。

杭州夏季炎热，人口密集，那个时期是老毛管的天下，住所的话也是相当的拥挤，一般家庭的普通人住在一起算了很勉强了，除非是走关系？或者是吃公家饭的人也要等分配房屋，就算再有钱的人也很难在杭州买到一亩三分地，没办法啊！老毛管天下嘛，还有很多规划不完善呀！不过也不至于会饿死人就是了。吴老狗定居杭州之后是有一块地，这地是吴家夫妇的共同财产，吴老狗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虽然与咲姑娘算不上有过交情，最起码有过一面之缘嘛，所以吴老狗打算把这块地暂时借个咲姑娘和张家小哥住一段时间，这么一想三人就商量了一下，实际上是两个商量，张起灵就是两眼一闭充耳不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了解清楚杭州的状况的我也只好一脸听着似乎十分有道理的连连点头认同吴老狗的说法，就只好同意了。终于到了吴家宅子，吴夫人正好在厨房做饭，两个小孩乖巧的待在院子里写功课，一个小孩在一旁捣乱，吴老狗前脚进家门，我被张起灵拉着手跟在吴老狗也走进了吴家宅子。为什么我会被拉着手？因为张起灵撒娇呗，我内心暗自偷笑，鬼切已经回式神录里去了。吴夫人在厨房忙完走出来就看见吴老狗身后带了两位客人来家中，就走过去迎自己的丈夫说家里来客人也不早说一声，然后一脸很是抱歉的抱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说些一堆的话，我也只好一脸微笑的回应：“不打紧，确实是我们打扰了”。吴夫人看我也是个好说话又不是摆架子，还是个随和的人：“千万别客气，进门就是客嘛，别介意粗茶淡饭就好。”说完就拍了拍我的手背。我刚想回答，吴夫人就叫来三个孩子过来给我们打招呼，我看见这三个孩子就欢喜到不得了，“这是三个儿子，老大叫吴一穷，老二叫吴二白，老三叫吴三省。”吴老狗摸了摸鼻子，有些自豪。吴夫人对着吴老狗笑了笑就拍着大儿子的肩膀示意还不叫人啊。

我很喜爱孩子，微笑着对三个孩子打招呼：“你们好呀，唤我咲姨就好。”

老大吴一穷很亲近人，对着我一脸笑眯眯唤了一句：“咲姨好。”

老二吴二白就一脸老成样也不笑，看见我这么年轻的模样为什么要叫姨？内心不乐意但出于礼貌：“咲姨好。”

老三吴三省是个调皮的孩子，稚嫩声音大声叫道“咲姨好！”

我听着连连头，满意到笑得双眼眯了起来，然后指了一下我身边的张起灵，“唤他哥哥，咲姨就送你们兄弟三人礼物好不好呀？”一旁的张起灵听到些是浑身一愣，三兄弟听到有礼物就齐声唤张起灵：“哥哥好！”然后六个已经发着光看着我，我看着张起灵的捂着嘴偷笑，张起灵也转过头看向我，双眼眯了起来，内心再说好哇！让这吴家三狗子唤你一声姨，我就成了哥，年纪比我大了不起啊！

然后我也笑够了，终于有机会捉弄一下小官就要把握好呀。我拿出用红线系好的符咒，送给三兄弟，“咲姨给你们三兄弟一个人一道护身平安符，护你们三兄弟一生平安顺遂，还能对着它许愿哦！”对着这三兄弟眨了眨眼睛。老大看着符，对我笑眯眯点头。老二就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老三年纪最小对什么事情都相信：“什么都可以吗！”我听到后玩心大起，笑道：“真的哦！无论是什么愿望都能实现哦！”手伸在老三的这毛茸茸的头发上摸了摸，在我这边的张起灵看到后眼神暗了暗。老三听到后更加开心抓紧手里的符像护宝似的。后期三兄弟长大了，才真的相信我送给他们的符是有含义的。今晚留宿在吴家宅，简单的吃过粗茶淡饭后，吴夫人拉着我就开始聊天，张起灵就继续待在院子里望天发呆，吴老狗待在自家老婆身边逗着三兄弟边听我俩女人聊家常？吴夫人和我聊了很多，从做女孩子的时候到嫁给吴老狗之后的柴米油盐，带着三个儿子怎么怎么样云云，还聊三个儿子的养育烦恼之类云云，我就说这样好呀那样也好呀，反正吴夫人聊什么就听什么，丝毫完全没当我是个外人。

“我经常听老头子说过咲姑娘的事迹，老实说我也是半信半疑.....”吴夫人聊到没什么话题才想起这个话题。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给了一个很官方的答案。

吴夫人点头也没再聊这个话题，余光瞄了一下那边在望天发呆的张起灵：“那个年轻人很在意你。”我听到后也没有多想，直点头说是。吴夫人看着我还没有完全其中的意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叹气摇头。聊到差不多11点半，三兄弟已经困到昏昏欲睡，吴夫人才不忍心要三个儿子这样熬着，才不舍得的放我去休息了。我倒是没什么，就叫吴家夫妇赶紧歇息了吧。这时张起灵也站起身向我走来，一把拉住我的手腕拉着我起身回客房。再过几个月就要过年了，吴家宅住着五口人已经算松动，但在留我和张起灵两人？吴家夫妇愿意，我也不答应呀！这不隔了三日就带着我和张起灵去看房了么？不是，那一块空地，真的是空地好不好。吴老狗一脸不好意思又没有办法的模样，我也不能说什么，总不能人家好意收留我们这俩孤儿寡母，还嫌人家的不是啊！那就起一栋房子吧，只要过年前能入住就行，吴老狗点头说好也不打算出钱出力，我就料到会这样，还好我和张起灵的积蓄加起都绰绰有余，我一拍大腿开干！把式神录里的男式神唤出来开工啊！张起灵也参与在其中，盖房子他觉得自己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