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知她心中吃惊,那虬髯大汉更是大出意外,霍然起身,道:“丫头,好身手啊!”
其余四人随之站起,一个白面长须,模样斯文的中年男子道:“姑娘举手投足,大有名家风范,若不嫌弃,请过来一叙如何?”
楚恬儿试过那个黑面汉子,武功着实不弱,不禁大起戒心,当下把头一点,道:“各位请了,我的几位师长前辈都在前头等我,不便久留,告辞了。”
她出身名门正派,耳熏目染,又曾与父母行走江湖,一些鬼蜮伎俩还是明白的。只是装着老江湖,交待几句场面话,还是有些不伦不类。
那五个人低声计议了几句,任她纵马走开,倒也没加阻拦。
楚恬儿摧马又赶了一程,回头看,已然见不到火光,心道:“这几个人古古怪怪,神头鬼脸,恐怕不是什么好路数。”肚腹之中咕咕作响,越发饿得很了,转而寻思,我就这么离家出走,爹娘不知要急成什么样了。爹武功尽失,娘要照顾爹,想找我也出不来,她一定要急死了。我一时气急,就这么任性出走,真是太草率了。
这样想着,便掉转了马头,想回家去。走了几步,又勒住了马,自言自语道:“她容易出来一回,难道就这样回去了吗?既然出来了,为什么不好好玩儿几天?我一身武功,又带着银两,怕什么呢?”
她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一时意气,离家而涉江湖。这时无处安身,饥肠漉漉,想回家又恐为人笑话。往前走吧,茫茫未知吉凶,莫名而生惧意。一时间徬徨不知进退,一双眸子望着黑漆漆的荒野,心中着实举棋不定。
便在这时,远处隐隐传来一声长啸。啸声尽时,声音已经近了许多。楚恬儿心道:“这人身法好快啊。”方念于此,啸声又起,却是来自另一个方向。啸声中,有人冷冷的道:“穷酸书生,我们等你好久了,还以为你怕死不敢来了呢。”
听到“穷酸书生”,楚恬儿心头大震,忖道:“莫非是他来了?”
适时啸声又起,却已近了好多。啸声未竭,一道黑影一飘一飘的赶来。黑夜间看不甚清,但觉这人身法好生迅捷。眨眼工夫,这人已从楚恬儿眼前掠过。恍惚间,见此人宽袍大袖,一身儒装,竟似有八九分像是云湘湖。楚恬儿忍不住脱口叫道:“喂……”心头忽觉一阵凄苦,竟不知是喜是愁,下面的话哽在喉间,说不出来了。
那人听到她的招呼,身形微微一顿,回头看了一眼。
他这一回头,楚恬儿大吃一惊。原来这人面目狰狞,星月辉下,竟然泛起青惨惨的光芒。
幸得那人只是回头一张,便又向前掠去。楚恬儿心中突突乱跳,定了定神,暗想:“这人长得好不丑怪,居然也纶巾儒装的,假扮斯文。”
那儒生一路啸声不绝,脚下不停,一霎眼工夫,便奔出去好远。
楚恬儿怯意渐退,好奇心起,翻身下马,轻声道:“马儿,你慢慢的跟着来。”拍了拍马头,然后往下一伏身,展开轻功提纵术,随后跟了下来。
她的脚力可比不上那个丑怪书生,好在丑怪书生一路发声长啸,她循着声音,倒也不怕跟丢了。奔了一阵子,便又再次看到了那堆篝火。
火堆旁的五条汉子并肩而立,一字排开,各个神色肃然,手中都亮出了兵刃。
在他们对面,便是那个丑怪书生。
火光映照下,这才看得清楚,原来这人脸上罩了一张狰狞可怖的青铜面具。
楚恬儿伏低身子,隐在暗处,端详这几人剑拔弩张,好似仇人见面一般,一场凶杀恶斗一触即发。
她这时留神打量那五个汉子,那个黑面虬髯的身形壮硕,手中拿着条丈许长短的百炼钢索。楚恬儿和他过了一招,知道这人膂力过人,内力不弱。
挨着他那个白面长须的着过相,却不知武功深浅。这人长身玉立,年轻时必是位俊朗人物,手持一对判官铁笔,想必是精通点穴封脉的功夫。
第三人却是个又黑又矮的和尚,双睛外突,鼻孔朝天,生的甚是丑恶,手拿一对短把月牙铲。
第四个瞎了只左眼,剩下的一只眼睛精光四射,利若老鹰,五短身材,十根手指都带着精钢指套,指尖锋利,闪着蓝汪汪的寒芒。
最后一个弓腰驼背,满面红光,脸上从左边额角拉到右颊,一个半尺长的刀疤,以致整张脸都变了形。仔细一看,却是个手使一对八斩刀的中年妇人。
这五人除了那个白面长须的,个个古里古怪,面目可憎。相较之下,楚恬儿倒是对带青铜面具的书生有些好感。也许是他的装束,让这位大姑娘想起了某个人吧!
正打量着,却听那书生道:“姑娘,出来吧,我给你介绍这几位大有来头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