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孟鹤堂给师父送回玫瑰园以后自己就回了家,他家和师父家很近,一个街头一个街尾而已,不过他的屋子只是很小的一个套间,当初还是因为要成婚,师父掏钱给置办的房子。
孟鹤堂推门回来,看见妻子芸砚正坐在灯下缝什么东西,看见他回来了,芸砚赶忙起身迎他。
芸砚散了堂会啦?外边冷吧…
她接过孟鹤堂脱下来的棉袍,
芸砚炉子上煨着元宵,你最爱吃的芝麻馅,我给你留着呢…
孟鹤堂蹲在炉子旁烤火,
孟鹤堂天儿是真冷啊,你吃了吗?
芸砚温柔一笑,
芸砚早些时候师娘叫我过去吃的,嘱咐我你们今个去昱王府堂会可能晚回来,让我给你留门。
孟鹤堂应了一声,站起身来搓了搓手,
孟鹤堂下雪的时候没觉得冷,现在外边儿雪化了反倒冷了…
芸砚替他打好了热水,又烫好了毛巾,拧干之后递给他,
芸砚来,擦把脸吧…
孟鹤堂接过毛巾往脸上一擦,
孟鹤堂呵,舒坦…
芸砚坐在灯下,
芸砚这元宵吃多了不好克化,你吃两个意思意思就得了,不然砸在胃口里难受!
孟鹤堂哎…
孟鹤堂应了一声,吃了两个便放下了勺子,
孟鹤堂你今个出门看灯了吗?
芸砚没抬头,只是忙着手里的绣活儿,
芸砚没,大街上人挤人的,有什么好看的,对了,上次师娘偷偷塞给我一块上好的貂皮料子,说是天津的于老爷给师父的,师父一直也不喜欢,师娘就偷摸给了我,我给你做了个帽子和手套,这样你再赶堂会就戴上,没得冻坏了…
孟鹤堂也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哎了一声,也没在说别的。芸砚看着孟鹤堂吃完了,就把手里的针线活儿撂下,把碗端走,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给孟鹤堂打好了洗脚水。
芸砚天儿冷,你烫烫脚吧,这热水最是舒服…
芸砚蹲在地上本来要替孟鹤堂脱了鞋子,可是被孟鹤堂拦住了,
孟鹤堂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自己来…
芸砚悻悻地收回手,
芸砚额,好,那你试试水温,烫了还是凉了只管告诉我,我帮你添水…
芸砚说完又坐回到灯下,拿起了针线开始绣她手里的东西。
其实孟鹤堂同芸砚成婚根本就是奉了师父和父母的命令。芸砚原本也不叫这个名字,叫云艳,是师父觉得俗气,就给改了名字。是孟鹤堂同乡一个佃户的女儿,早年间由双方父母做主同他定下了婚约,可是孟鹤堂从小就被父母送到了德云班跟郭老板学戏,所以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完全就是陌生的。后来乡下发了大水,家里双亲都不在了,她就只能带着信物来北平城投奔孟鹤堂。师父可怜她一个孤女,便做主让她嫁给了孟鹤堂。
孟鹤堂一向最听师父的话,所以也乖乖娶了这个媳妇。可过日子这事真的勉强不来,别说爱了,就是连熟络都算不上,每天俩人在一起说的话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是,芸砚无论是洗刷浆补还是下厨做饭料理家务,那都是一把好手,可是,他不爱她啊,他喜欢吟诗作对喝喝小酒,可芸砚呢,大字不识,和他也聊不了风花雪月,只能说一些鸡毛蒜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