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类是会互相吸引的。”我坐在酒吧的吧台前故作高深的对友人说。
“同性相斥,懂不懂?初中物理你都没学个明白,你也好意思说,我都为你的初中物理老师感到丢脸。”友人一脸嫌弃的看着我,随后留下了她的账单扬长而去。
“可恶的女人。”我磨了磨后槽牙,又一个人喝起了闷酒,灯是蓝紫色的,又有点接近于液氧的淡蓝色。照的我的眼都变成了蓝色,锁骨处新添的暗色蝴蝶纹身仿佛就要离开我的皮肤飞走了。
浑身上下的骨头仿佛被人恶意拆卸过,痛的我想把全身的骨头对折一遍。连带着被酒精麻痹了的大脑一起疼痛起来。
指关节也隐隐作痛,像是细碎的被老师啃噬着,烟雾缭绕着灯罩,覆盖了桌椅的色彩,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酒保走上前,用略带抱歉的口吻对我说。“十分抱歉,女士。打扰了您喝酒的兴致,但我们是无烟酒吧,可以麻烦您能把烟熄灭吗?”
他的脸在灰色的轻渺的烟雾后模模糊糊,看不真切,我顺势掐灭了烟。“我很抱歉,我没有看见‘No Smoking’的标志。”
酒保随后回到了工作位置,我揉了揉太阳穴,疼痛占据了我的大脑,我的理性大叫着。尖锐的金属划动的声音不断在脑海里重复。
酒吧里柔和的音乐已经被大脑里的噪音盖住了。“晚上好,这位小姐。您看起来很痛苦,需要帮助吗?”一个穿着沙色风衣的男子悄无声息的来到我的身边,低下头关切的询问我。
他轻微的脚步声让我想起来很久以前饲养的黑猫。“啊,抱歉。是打扰到您了吗?”我费力抬起快要闭合的眼皮,尽可能的表达自己的歉意。
“并没有哦。被美丽的小姐麻烦是我的荣幸。”他朝我粲然一笑,并在我左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我看不透他,明明不想笑,为什么还要笑呢。他的眼睛里明明没有快乐这种元素的存在。许是周遭有了陌生气息,昏沉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
“那就先告辞了,这位先生。”我礼节性的冲他颔首致意,打算离去,却被他拉住外套的边缘。
“我叫太宰治,不要忘记我哦,小姐。”也许是灯光的问题,我在他的眼里看见了闪闪发亮的水花,像是溺水的猫一样,我漫无目的的联想到饲养的黑猫死时的模样。
漂浮在池塘之上,黑色的毛被水黏连在一起,腹部向外扩散着血液逐渐染红水池。我没有看见它的眼睛,但我想应该会是枯竭的泉眼里仅剩的一点泉水的色彩。被泥土污染的浅蓝色。
酒吧外的天已经黑了半边,大片的灰色云朵遮挡着月亮,将月亮挡得严严实实。说来奇怪,我并不排斥那个叫太宰治的男人,虽说看起来像是有着正当职业的人,但内里却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我在围墙外,注视着疯长的藤蔓,满是刺的月季也爬过石柱生长出围墙,肆意又张狂。灯光浅浅的照在树叶上,月色在地面流动着。年纪尚小的孩子举着苹果糖与母亲大声交谈着,稍大些的孩子拿着自己刚得到的新玩具和伙伴们玩追逐。
我恍然想起今天是烟火大会,周遭穿着精美浴衣的女孩子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正往夜市走去。也许是为了我还没得到就已经失去的可悲青春,在酒精的驱动下,我缓慢的跟着愉快的人群。
星星被缝在漆黑的幕布上,闪烁着它的光芒。淡黄色的野花生长在河边,与茂盛的芦苇一同摇晃。
夜市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置身于人群中的我却仿佛迷失于世界。与我擦肩而过的人都做过或多或少的“恶”。我的异能【恶】能在特定条件下窥探人们所做过的恶。
“嗨,这位小姐,又见面了。”有人从我的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转头就跌进了他无边的眼里,鸢色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色彩,与方才看见的不同。
“你是刚才的那位...”他一脸期盼的看着我,像是等待着被顺毛的狗狗,“太宰先生,是吗?”
“对了——小姐真是狡猾啊,知道了我的名字,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他故作泫然欲泣的模样,而我在灯光下清楚的看清了他的模样。软软的发丝搭在他的鬓角,纤长的身影,俊美的脸庞像是被造物主所偏爱。脖颈处缠绕着绷带,手臂、手腕、手也缠绕着绷带。可是,我读取不了他的经历。
“我叫三春,三春早纪。”就算是读取不了他的恶,但心中却没有不安出现,它平稳的跳着。也在证实着我还活着。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