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灯盏,都不是归处。
——题记。
他行走于午后的阑珊,黑色皮靴踏过湿漉漉的石径,他在有雏鸟筑巢的树下抬手,握住一缕阳光。
但它穿透了他苍白的肌肤和涌动的血管,落入深不见底堆砌的阴影。
太宰治秉持着一抹寡淡的笑意。
在他后方别墅正对着三楼的那扇窗,某人屈指丢出一张如利器般以他为投掷对象,来势汹汹的扑克。
他微微侧身。
透明的玻璃蒙着一层漆黑的帘,帘后之人的右耳挂有一枚倒三角圆锥纯黑式的耳坠。
这种程度……在他的预料之内吗。
西格玛在和下方人对视的一瞬间,突然感受到了不明的颤动。
是干涩的土壤上长出的一珠新芽,它并非生命却又被赋予了意识。
那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共鸣,是‘书’残留下的警戒。
那个被费奥多尔擅自带回来的男人,前任黑手党,现任武装侦探社成员太宰治。
他并没有否认这一本该成为第二个的前身份,且尚还与之藕断丝连。
但,似乎又没有谁会对此提出意见,包括他们天人五衰的首领。
所有人都默许着他的一席之位。
哪怕还与之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敌意及顾虑,也不愿开口将之驱逐。
当然,那仅是明面能看到的。
究竟暗地里会不会有人耐不住性子出手,就不一定了。
以至于他的态度嘛,他暂时保持中立,因为他根本看不透那人的底牌。
就像是一场赌博,所有的伎俩和运气在太宰治的面前都是透明乃至无用的。
作为太宰治的对手,却没有办法确切判断太宰治下一步的行动。
这让他感受到极大的不安。
但他依旧对他本身存有强烈的兴致。
和这样的人的对弈才叫真正的赌,虽然,赌注有可能变成命。
真是,好久不曾看到和潘多拉的魔盒一样吸引人的东西存在了。
他很期待围绕太宰治掀起的狂风,究竟能壮阔到怎样的程度。
狭小的暗巷,楼与楼之间不容易被注意的间隙,屏息凝神,默念着分秒的流逝,中岛敦以半蹲的姿势细闻呼啸的风声。
他在不断的提醒自己,太宰先生的选择从来都是有计划的,他希望他能不要过多的去在意那个身影。
那个对于他来说很遥远的存在。
他只要做好平常的事情,等待他的太宰先生归来。
用太宰先生……用可能是太宰先生期待看到的状态去迎接他。
掩不住的叹息,喉咙强硬挤压的出的轻颤,中岛敦闭上眼。
从得知太宰治选择了费奥多尔的消息开始,他就努力着想让留有深刻印象的记忆沉淀。
他始终不曾忘记那束将他拉出黑暗的耀芒。
那份毫不吝啬的温暖。
太宰先生……太宰先生对他来说,是无所不能,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
不过,在共同的一些经历过后,他也逐渐明白了,太宰先生的内心深处,埋葬着一座形成幽邃深渊的墓地。
而越和它熟络,越想剥开迷雾和它产生交集,就好像离太宰治越远。
太宰先生是人,他会痛苦,会难受,会孤独……甚至会濒临死亡。
但他好像从来都不在意自己。
他的世界之中并没有称之为‘太宰治’的那个存在。
“……不要再发呆了,你又让他逃走了。”
第三次将人逼近埋伏地点,无奈望向紧皱着眉的中岛敦,泉镜花带着夜叉白雪自岔路口浮现。
“诶?我又错过了抓捕对象吗……抱歉啊,又浪费了你和夜叉白雪的时间。”
捂住脸,中岛敦不动声色避开面前少女凝望的视线。
泉镜花忍住想挥过去的一巴掌,眸中冉冉的火光冷而冽。
“……也不算是一点进展都没有,最起码这次我伤到了他。”
“中岛敦,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要是下次你还不在状态把人放跑了,我就申请换搭档。”
她也很在意那人的离开。
但妄图揣摩太宰的想法实在是很愚.蠢。
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待。
是的,只有等待,一个无力且枯燥乏味的行为。
无云的天空碧蓝如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