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若许带着他们两人上了楼,小区是那种稍微有点年岁的,尽管翻新过还是保留了原有的楼梯设计,没有装现在很普及的电梯。
复古又新潮,保留了时代的味道,又增添了不少新颖的地方。
他们一共爬了三层楼梯,才到了姜若许家,到门口他便从口袋里取出钥匙,一双手骨节分明,纤细修长,手指若葱玉,指甲圆润晶亮又干净。
打开门,他将二人迎进了屋,凌野和迟薇坐在了沙发上,他给他们倒了两杯温开水。
先将一杯递给了迟薇,玻璃杯里盛着温水,杯壁上有些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杯口冒着热气,给人很温暖的感觉。
迟薇接过水,“谢谢若许哥。”手触在他刚刚碰触过的地方,还能隐约感到那双手的温度,一杯水下腹,身子暖烘烘的。
给了迟薇水,姜若许又将另一杯水递给了凌野,凌野毫不客气地接过喝了水,很有敌意地看着姜若许。
“若许哥,叔叔阿姨不在家吗?”迟薇问。
“他们去医院看姜柠了。”姜若许说着走向冰箱拿出了葡萄去给他们洗葡萄吃。
凌野随意看了看,然后起身走到姜若许身边,“厕所在哪?我上个厕所。”姜若许闻言给他指了厕所的方向,他便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迟薇看着凌野的和姜若许的互动,歉意地冲姜若许笑笑,“若许哥,你别介意啊,他这人就这样。”姜若许闻言不以为然地勾唇,“没事,我不介意。”
然后屋子里就沉默了下去,只能听到窗外风的呼啸声以及楼下路边的车流声。
迟薇看着姜若许安安静静地洗葡萄,一双细长好看的手摩挲着晶莹透紫的葡萄,水龙头的水柱冲下来,手指和葡萄便透着盈盈水光。
冬日的阳光洒下来,衬得俊秀白皙的脸阴影分明,更显轮廓紧致,看着看着迟薇就鬼使神差地摸出了手机,悄悄拍下少年的清秀侧颜存在了手机里。
这一系列举动并未被认真洗葡萄的姜若许察觉,迟薇向来手机习惯静音,也不怎么喜欢拍照,所以拍照功能的快门声早就被她设置了静音。
现在她十分庆幸自己的手机常年静音这个习惯,心里暗想,这真是个好习惯,一定要继续保持再接再厉。
少女看着手机里的少年,嘴角的笑掩饰不住地显露出来,雀跃的小心思无处可藏,明晃晃地挂在了眉开眼笑的俏脸上。
姜若许洗好葡萄装在了瓷盘里端过来,看着少女莫名又璀璨的笑,有些摸不着头脑。
将水果摆在了桌上让她先吃,然后不过脑子地问了句“你看什么这么开心?”
迟薇忙手快地摁熄了手机屏幕,在姜若许投来目光之前保住了她的秘密。然后神色不自然地回道,“没什么,刚刚在看电视剧,蛮搞笑的。”
看电视?可是刚才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姜若许放下心中疑惑,对她说,“我去房间给你取笔,你稍微等我一下。”
迟薇点点头答“好”,姜若许走了,迟薇才放松了一下,默默吐了口气,用小手按住心口,想要试图平息快要炸裂的心跳。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幸好自己没暴露。
正想着,凌野上完厕所回来坐在了迟薇旁边,拿起一颗紫葡萄放进了嘴里,自顾地吃了起来,完全没有做客的拘谨,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的怡然自得。
没多久姜若许取了笔回来,与她给他的那支相比有点小巫见大巫,他给她的是她喜欢的那个牌子的笔新出的系列,笔头上是只可爱的小刺猬套在上面。
相较之前她送的那支精致小巧可爱,而且写字流畅耐用,价格也要贵些,她一直想买,可是又觉得不划算,只是外表精致了些而已。
所以一直犹豫了好久都没买。
迟薇拿在手里欢喜地看了很久,毫不遮掩眼里的喜欢,一直扬着嘴角脸都快笑僵了。姜若许见她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喜欢,也不禁弯唇浅笑。
凌野看着两人,用舌尖顶了一下脸颊,气呼呼地别过了头,眼不见心不烦,我的围巾竟然不如一支笔。
失宠的心酸蔓延在他的心口溢出一抹难言的苦涩。
(野哥:我应该在地底,不应该在屋里。)
随意聊了几句,迟薇便和凌野离开了,回家路上,一向嘴里说个不停的凌野却格外安静,让迟薇有些讶异。
他心情不好吗?迟薇正想着眼睛忽然瞟到了脖子上的红色围巾,想着估计是自己没好好感谢他他生气了。
毕竟他一个笨手笨脚的大高个为自己放下面子去和阿姨坐在一起学织围巾,也不知道学了多久。
凌野这个人吧,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心还是好的,对待朋友也很讲义气。
迟薇回头站定,凌野却心不在焉地继续走,眼看这人就要撞上来了,迟薇唤了声“凌野”,凌野才回神止住脚步。
这一停,两人间的距离极近,呼出的热气像是两缕朦胧的烟雾,缭绕在一起有着意味不明的旖旎。
突然的近距离让凌野有些紧张,揣在衣兜里的手不由一紧。“干…什么?”一向说话利索像是炮弹的人竟然结巴了。
迟薇对此瞳孔微微放大,眼里有些惊疑闪过,“你给我织围巾,我请你吃面够意思吧,你不是一直想吃我做的阳春面吗?”
听到这里,凌野眼里的阴霾一点点散去,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心头一喜,大大咧咧地搂过迟薇的脖子,“你说的啊,可不许反悔。”
迟薇无语地看着恢复正常的人,“不后悔,走吧,大佬。”
凌野跟着迟薇去了她家,迟薇信守诺言地给他煮了阳春面,总共煮了三份,外婆一份迟薇一份凌野一份。
为了宽慰这位伤了心的大佬,还特意给他做了豪华版,加了煎蛋和培根。
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吃着面,一派祥和。
傍晚凌野已经回家,外婆也出门溜弯去了,迟薇悄悄拿上手机去了照相馆,她想把手机里偷拍的照片洗出来。
洗照片时老板娘还八卦地问她照片里的人是谁,她随口胡诌,“我哥。”老板娘很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一幅“我懂”的模样,看得迟薇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回到家迟薇将洗好的照片拿在手里望得出神,细嫩白腻的手指一点点划过照片里少年阳光下栗色的发。
浓密的如同鸦羽的睫毛,低垂的眸,坚挺的鼻梁直至下颚。
然后她笑了,笑得明媚鲜艳,就像窗边盆栽里鲜红的茑萝花。
诗经里说,“茑与女罗,施与松柏”。她们从夏天开到深秋,清晨开放,像一颗颗闪亮的星星,白色的隐约有白芒浮动,像生有自由飞翔的翅膀。
红色的红艳欲滴,像正热烈跳动的心脏。
她们在午后的阳光里枯萎,花瓣向里卷成花苞,却不掉不落,紧紧地贴在松树松枝上,不移不离。
这种花的名字就叫:羽衣茑萝,白色的花语,自由和爱情,红色的花语,忙碌和互相依靠。(茑萝花的介绍摘自网络)
女孩笑意盈盈地在照片背后提笔写下:他与月光共皎洁,照亮我的黑暗地。――2010.2.23
字迹娟秀,一笔一划都彰显少女心思里的明媚动人。
然后她将他送的那支笔藏进了抽屉,又把照片夹在了手账本里,接着再把手机里偷拍的照片移进了保密柜。
藏好了所有有关他的秘密,迟薇困意渐席,一沾上枕头就沉沉睡去,这一觉睡的格外安稳酣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