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六

江行不知道那天自家宗主和蓝宗主谈了什么，因为从天开始自家宗主将宗门的大小琐事丢给他之后，便出去游历去了。这么大岁数出去游历，江行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不是，他家宗主是脑子返老还童了吗？连金小宗主这几年都不出门游历担当起宗门责任了，怎么他家这个都这个年纪了还这么任性？

虽说现在灵力充沛，修士不显年级，无论多少岁都还是一二十岁的样子，但这也不能真把自己当一二十岁吧？

气人。

正在匆匆忙忙处理事务的江行吐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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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葱葱的树木，给夏季的炎热带来了丝丝凉意，江澄站在树荫下远远的望向云深不知处的方向。小半年的游历，江澄的心境又更近一层，承认那浓烈的历程是黄粱一梦，接受一切，放下一切。

这半年，江澄一直在走着，看遍山川变化，看遍人世疾苦，他似是身入其中，又好似游离之外，他感受其中，又抽身其外。江澄心里隐隐感知到了什么。

轻轻的拨了拨清凉的山泉，江澄坚定步伐走入了云深不知处。

“江宗主，您这边请。”蓝氏弟子见到江澄，什么也没有问，直接带着江澄走向蓝氏宗主住处。

没什么，江宗主和蓝宗主的茶友之谊闻名于江蓝世家。

“带我去找蓝老先生吧。”江澄话一出口，就看见那弟子脚步一滞，然后不知道该如何处理的摸样。

察觉到小弟子异样的江澄，隐隐明白了什么。方才是他陷入回忆不曾注意到，现在才注意到，这名小弟子身上虽然还是那套弟子服，但眉目沉痛，整个宗门之中无不是如此。

江澄驻足良久，久到身边的蓝氏弟子不见了都没有察觉。

直到身旁那道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江澄才怔怔的回过神。看到那淡漠的眉眼暗藏的悲痛，江澄想要扯出一抹笑，但试了良久也没有成功。

“什么时候？”直到听到自己嘶哑的声音。江澄才感觉到自己身体，那僵硬的酸麻感褪去，只剩下不知所以得无措。

“一个月前。”

江澄不可置信的看着蓝湛，仿佛听不懂一般呢喃了两遍，然后跌跌撞撞的向蓝老先生的住处跑去。

“蓝湛？”江澄看着成为一片废墟的地方，茫然的看着蓝湛，似是在在寻找什么，又似是在乞求着什么。

“叔父离世之时，曾留言，水云间一草一木不留。”蓝湛想起叔父当时的遗言，他和兄长都不理解为什么，如今看到江澄他好似明白了又好似更加迷惑了。

听完蓝湛的话，江澄看了那片化为灰烬的水云间，慢慢的笑出了眼泪。

江澄，你还在寻找什么呢？

这个世界没有蓝渝，自然也没有那个疼他爱他的师父。

那是蓝渝的师父，不是江澄的。

而江澄也该放下了。

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万物的轻呢，日月星辰的变化，自然万物汹涌的流动着，奔跑着，欢呼着，灭亡着，生生不息，无穷无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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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蓝湛站在窗前，怔怔的看着雨水汇成汩汩溪流，流向不知名的去处。

蓝湛不知怎么的，蓝湛又想起了江澄。

距离那天已经有半个月了，那天的江澄很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给蓝湛一种强烈的感觉，江澄要消失了，这个人要走了，他要失去这个最后的朋友了。

对这种感觉的产生，蓝湛对当天的场景多次复盘，始终找不出头绪。只是心口涌起的莫名悲伤，没有撕心裂肺，只是涨涨的，酸酸的，淡淡的一直不曾消散。

事实上蓝湛感觉的确实也没有错，那天之后的江澄消失了。

江澄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来到了蓝启仁的墓前。

明明是宗门重地，却无一人察觉。也是，如今的江澄如非他愿意，尘世再无一人能感知到其存在。

江澄轻轻的拂去墓碑上的雨水，良久，又踩着雨水转身离去。步入雨帘中的身影，飘渺，遥远，谁也追寻不到。

师父，回来了不见我一眼不遗憾吗？不过我还是很开心，师父一直是江澄的师父。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