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公主到~”
“恭迎公主~”
元淳看着匍匐在地的楚乔,冷笑一声,时局如此,唯有顺其自然,至于能否改变这世道,走着瞧。
“燕世子,元淳在此祝你长命百岁,松柏同辉”
燕洵一愣,一年不见,曾经跟在自己身后叫着‘燕洵哥哥’的小丫头,如今为何变得如此生疏?
“燕洵谢过公主”
“采薇”
“公主”采薇上前,众人这才看见她一直端举着右臂,而右臂之上盖着一方红布,这红布之下的物什顿时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采薇忽的一掀红布,这里面的东西倒是让看见的人都惊诧了:白头黄喙,铁嘴鹰钩,眼神锐利机敏,似有傲视群芳之意,此刻正振翅欲起,仿若只要主人一声令下,便要翱翔于天际一般。
“燕世子,可还喜欢?”
燕洵在红布掀开之时,眼睛便亮了起来,在燕北之时,他与兄弟姐妹最大的不同之处便是他独独爱这白头鹰,性情凶猛,最难驯服,就好像……燕洵微微望向此时正低首俯身的某人,回神朝着元淳一礼,“多谢公主相赠,这礼物燕洵甚是喜爱”
燕洵那一眼当然没逃过元淳的眼睛,元淳心中苦涩,原来他早已将那人放在了心上,自己还懵懂不知。
“燕世子满意便好”
元淳带着采薇落座,再没出声。
冷眼看着这‘闹剧’,元淳心中嗤笑,这时的世家公子还真是悠闲,整日里除了勾心斗角便是阴谋算计,不过想来也是,没有国仇家恨,除了争抢手中权势也是没别的事可让他们上心的了。
众人还在为这‘杀美人’、为如何处置那楚乔争论不休之时,忽然听到一阵笑声,循声望去,只见元淳坐于上者之位,端着一杯玉酒莺笑不止,一笑百媚,如三春之桃,一时迷了众人之心。
“公主,您笑什么?”宇文怀殷勤的问道
“宇文怀,你不觉得好笑吗?你们这些人中,有皇子,有世子,多的是门阀子弟,竟然为了一个奴婢争论不休,真真是好笑的很啊。哈哈哈~”元淳说完仿佛忍不住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
这番言论倒是让在场的众人脸色难看了起来。
“淳儿,不得无礼”
元淳止住了笑声,微微看向元嵩,那眼神竟让元嵩不安起来。
元淳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端着酒杯起身行至楚乔面前,“抬起头来”
闻言,楚乔抬起头看向元淳,眼神中带着倔强与不甘。
元淳嗤一笑,拇指和食指夹着楚乔下巴,迫使楚乔不得不仰着脖颈,“倒是个美人胚子,怪不得迷得燕世子和玥公子这般,连我那好哥哥都要为你轻斥于我”
仿佛想到什么一般,元淳微微颤动着身子,两指不自觉的收紧,竟捏的楚乔下巴疼痛不止。
元淳闭着眼睛让自己静心,再睁开眼时已恢复如常,松开了楚乔,转过身看着众人,“既然大家如此僵持不下,不如让元淳做个决定如何?嗯~”元淳装模作样的思考了下,“这奴婢如此胆大妄为,不如杖毙如何?”
众人一愣,他们对于元淳的印象还停留在一年之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公主身上,虽然一年不见,但也不至于有了如此深的杀念啊。
“淳儿,这可是一条人命,你怎可如此随意!”元嵩轻斥
“公主,这丫头虽有过错,但这般惩处是否太过了点” 燕洵皱着眉言语中尽是不满
“公主说的对”
“来人,把她带下去,杖毙”
唯有宇文怀、赵西风附和
这下,宇文玥也是坐不住了,“公主,星儿乃我青山院中人,便是有过错,也应由我青山院惩处。此乃臣家事,公主是否不该如此越矩?”
“哈哈哈,是吗?”元淳闻言,倒是笑了起来。
宇文玥难得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正预开口,就见元淳停了笑声,眼神冷漠的看着宇文玥,“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看来我这小小公主是入不得宇文家的眼了,这本公主可得回宫与我母妃和父皇说道说道了”
“臣等不敢”
闻言,宇文玥和宇文怀连忙跪了下来,元淳这话可是把他们宇文家放到了大逆不道的位置上了,藐视公主可不是一件小事。
“请公主息怒,宇文家对大魏忠心耿耿,断不敢藐视公主”宇文怀
“公主息怒,玥并非此意”
“淳儿,你这就过了啊”元嵩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元淳
“怎么?裕王殿下这是也要对元淳说教了?”
“淳儿!”
元淳没理元嵩,看着众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元淳也不是心狠之人,对你们这些阴谋算计之事更是厌烦,但是本公主也不是可随意任人拿捏的。大家一起长大,道一句‘青梅竹马’也不为过,不触碰底线,我元淳尚且可把大家当作朋友,但是丑话还得说在前头,何为君、何为臣,各位可得分清,不然,也别怪本公主不讲情面了”
虽是漫不经心,但是上位者的威压却是震的众人不敢多言。
“臣等不敢”
元淳懒得再理这些匍匐在地的闲散之人,右手取过一个酒壶,左手拿着一个酒杯,走到楚乔面前蹲了下来,看着楚乔眼中并无惊慌,疑惑的开口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楚乔直视元淳:“公主并不会真的杀了星儿,公主眼中并没有杀意”
元淳心中自嘲,所有人,就连自己的亲哥哥都认为自己是真的要杀了楚乔,反而是楚乔坚信自己并无此意。
“你倒是会说话”元淳将酒壶递给了楚乔,站起身,背对她走了回去,“喝光它,从今以后,你便是我的人了。想来玥公子不会再有什么异议了吧?”
“臣不敢”
“不敢?那就是并非心甘情愿喽?”
元淳本就没指望宇文玥能说什么,走到魏舒烨桌前,举了举酒杯:“表哥,淳儿敬你”
“臣惶恐,公主请!”魏舒烨既震惊又欣喜,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元淳苦笑了下,心中道:表哥,谢谢你!可是淳儿这一世还是要让你失望了,淳儿只希望你此生安乐无忧。
元淳刚举起酒杯,瞥见楚乔仍拿着酒壶一错不错的看着她,元淳朝她举了举酒杯,一饮而尽。
待楚乔喝光了壶中酒,元淳往后一扔酒杯,朝外走去,“本公主乏了,就不奉陪了。青山院中的临惜、汁湘、荆小七、荆小八,还请玥公子派人送到裕王府,明日本公主要见到他们”
“臣领命”
原本楚乔还在踌躇中,听了这话,连忙起身跟在元淳身后,随她一同离去。
留在这院中的众人,各个神色不明,今日之见,都对元淳有了新的认识,曾经他们或许只因着她的身份对他尊敬、宠爱,今日之后便会开始不一样了,元淳,是真正的——大魏公主。
宇文玥回到青山院,坐在书房中神色不明。一年前,跟在他们身后、整日追着燕洵跑的小公主突然如消失一般不再出现在他们眼前,一开始他们会觉得没有了小公主的呱噪很是舒心,可是渐渐的也觉得没有了一直活跃气氛的她,反而少了很多乐趣。他们也通过元嵩打听过元淳,可是竟然连元嵩都不知道元淳这般是为何,只道是母妃为了让元淳修身养性,培养她作为公主应该有的姿态,才让她开始少出宫闱。一开始大家都不信,毕竟元淳的任性可不是魏贵妃随意几句就能让她听话的,但是后来也是不得不信,毕竟就连元嵩进宫都很难见到自己的妹妹几面,到后来魏贵妃更是下令让元嵩没事少找元淳,更别提他们这些世家子弟,这一年来,除了必要的典礼,谁也没在私底下见过元淳。
宇文玥曾察觉出了怪异,让谍者天眼去查探过,可是没成想第二日就被魏贵妃召进了宫,言语间的意思便是让他撤了元淳身边的月卫,无旨不得靠近元淳。魏贵妃与自己的祖父关系匪浅,又多次助他,自是顺从,而且,既然魏贵妃开口了,那说明在元淳身边已经有了魏氏门阀的暗卫,魏氏门阀虽不及谍纸天眼,却也是不可小觑的。虽不明就里,但皇家之事也不是他们这些臣子可妄加议论的。
不成想,一年之后再见,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公主竟变得如此深沉,那眼神中饱含了太多他看不懂的情绪,甚至连他青山院的奴婢都一清二楚,这背后不知道牵扯了多少人。只是这改变,对于他,对于大魏,甚至对于这天下,不知是好还是坏……
宇文玥不知道的是,元淳已两世为人,对于这天下之事,不用她查、不用她探,甚至于未来将要发生的一切早已在她谋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