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双自觉上前,跪坐在王灵娇身后,取下余下的头饰,原本束起的长发顿时没了禁锢,披散在肩上。
颜双侧身取过木梳,仔细轻柔的梳理。夫人的头发很是漂亮,乌黑浓密,就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柔顺光泽,还带着淡淡的香气,真是让人羡煞。
往日在岐山,她也曾远远瞧见过夫人,冰肌玉骨,五官秀美,颇为美艳,只是身上带着一股子戾气,让人瞧着生怕。而那穿金戴银的做派,更是将那份艳美压下了一半,显得俗气起来,就好似山鸡里飞出了只野凤凰,远不及如今貌美。
明明是同一个人,相差如此之大,确实匪夷所思。
她跟在夫人身边一月有余,本以为日子难捱,整日里担惊受怕。不曾想,夫人从未苛待,甚至能说的上是待人温和,虽然那块烙铁仍是随身带着,可往日里的那股凶煞戾气已是全然不见。
便连平日里穿衣打扮,也不似往日那般花枝招展,日日华服,如今更爱素净一些的装扮,薄施粉黛。
原本浑浊的一双眸子,如今晶莹剔透,秋水剪瞳,就好似春日里初初融化的泉水,清澈干净,又带着生气。偏偏眼角上扬,又多了几分媚意,而那眼下泪痣更衬托得她妩媚多情。合二为一,可谓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些日子里并非没有闲言碎语,只道是恶有恶报,这云梦一行将这位夫人吓破了胆子,如今不似往日嚣张,缩起脖子做人了,也是可笑。
这些话传不到夫人耳里,她却是能常常听上一耳朵,可她觉得不对,如今的夫人比之从前不知好上多少。
“颜双?”王灵娇望着镜中的自己,素眉轻皱,这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跑神跑的如此厉害,她一连叫了几声都未回过神来。
她今日燃的是安神香,不过比往日烧的浓了些,又加了些旁的东西进去,已是燃了一刻钟有余。
如今想来是药效发作,容不得一点分心。她回头去捉颜双的手,安静垂在身后的头发随之一动,让颜双捉了个空,木梳上倒是缠了不少,疼的王灵娇轻呼出声。
颜双顿时变了脸色,一张脸面如死灰,跪退几步,头猛的磕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还请夫人饶命,奴婢不是有意的,夫人饶命。”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很是熟练,想来是平日里没少请罪,又或是说先前伺候的主子也并非善茬儿。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颜双磕头的声音是越来越大,若在大些便要将楼下守着的那些侍卫引来了。
她轻叹口气,略微弯腰将颜双扶起,轻轻拍着她的手,已示抚慰,“若非是我突然动作,也不会扯上头发,与你无关。”
颜双被这一番话惊的瞪圆了双眼,眼前这人是出了名的善妒,对自己的容貌珍而重之。往日在岐山有贴身伺候的婢女不小心扯下了她一缕青丝,便被她打了一巴掌,用滚烫的烙铁烙在身上。
多好看的姑娘啊,身上却多了那样一块不相称的丑陋疤痕,卑贱的婢女又请不起医师,不消多久便死在了房中,被人用草席抬了扔去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