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节那天,桑祈还是没把荷包送出去,分开汹涌的人潮,来到早已备好的戏台。
宋佳音一干人等早就恭候多时了,每个人似乎都预见了这样的结果——晏云之没收下她的荷包。
这场赌约,桑祈输了。
一众赶来围观的人中,数宋佳音最开心,一直掩着嘴笑,亲自推着桑祈往台后去,喜悦道。
龙套宋佳音:快来快来,先换个衣裳,别耽误节目。
桑祈愿赌服输,我又不是赌不起。
桑祈无奈地被她推搡着,见了那个原本准备登台表演的名伶。
名伶也早就被吩咐好了,恭恭敬敬地给她行了礼,拿出一套为她准备好的衣裳,教她穿上,又帮她用水彩描绘了眉眼,一切都进行得那么顺理成章,按部就班。
桑祈上台前,颜溪和卓文远匆匆赶来,看着桑祈皱了皱眉。
颜溪怎么不等我们,同我们一起来?
颜溪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目光落到宋佳音那边,分明就是在说她。
但宋佳音有点怂,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让桑祈快点。
桑祈对颜溪浅笑安慰着她。
桑祈顶多出个丑,没什么大事儿,别担心。
她脚步局促地上了戏台,手指在长长的水袖里紧握,咬牙切齿想。
桑祈(该死的晏云之,这笔账我桑祈跟你算定了!)
台下的人们一见她出来,立刻爆发起一阵喧哗议论。
龙套这人谁啊?
龙套这桑家的大小姐怎么上来了?
宋佳音的丫鬟上前清了清嗓,用嘹亮而高亢的嗓音喊道。
龙套诸位洛京的父老乡亲,今日乃是洛京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灯会,按照惯例,本应由永乐戏班的名伶为大家演奏一曲《破阵子》。
龙套然三生有幸,今年的灯会,大司马桑公之独女桑祈,感西北战事平定,为庆国泰民安,愿代其献艺,以展桑家军威武雄风。
谁不知晓桑家军威名,台下立刻有民众欢呼叫好,满脸期待。
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则不由低笑,不用说,自然都是领教过桑祈技艺的同窗“好友”们。
卖花灯的,吹糖人的,烤红薯的,制胭脂的,算卦占卜带孩子的……里三层外三层地都围了过来,眼见着这洛京的上元节灯会热闹非常,桑祈却只觉得自己脑瓜仁子疼。
桑祈(死就死吧!不就是丢个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她心里暗示着自己,正当她一咬牙一挺胸,准备豁出去了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扯了扯她的袖子。
桑祈溪溪?
颜溪别担心,你假弹便可。
桑祈看着蹙眉担心她的颜溪,有些为难。
给桑家丢脸,和违背自己的原则作弊,选哪个呢?
桑祈就这样犹豫不决地上了台,思维混沌地坐下,手停在了琴弦上,还在做思想斗争。
桑祈环视周围一眼,重重地深呼吸了一口气,起手拨了下去。
前几个音还好,第七个音就发出了诡异的嘶响,而后……便发挥稳定地走了音。
台下的听众皱了眉,宋佳音却掩嘴直乐,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颜溪和懒懒地靠在柱子旁的卓文远对视一眼,大抵是早就预料到了她的选择,两人叹了口气。
颜溪走吧。
卓文远唉,真不是个省心的。
就在桑祈已经做好这次丢人丢到家的心理准备的时候,突然,戏台上响起了脚步声。
龙套宋佳音:卓文远?颜溪!
嗓音中充满着不甘。
事态变化突然,让群众有些摸不着头脑,不免有人交头接耳,揣摩这是怎么回事。
卓文远每年都听《破阵子》,也有些腻烦。再说这位桑二小姐自幼长在西北边陲,曲艺怕是也入不了诸位的耳。
卓文远既然今日有心献艺,不如就来点新鲜的,给大家唱一首西北歌谣,开开眼界。
颜溪小女和卓公子愿献丑,伴奏一曲。
琴声铮铮,笛声悠扬,桑祈反应迅速地跟着旋律唱了起来,那首她最拿手的西北歌谣。
宋佳音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逆转完全应对不暇,等到三人合作表演完,台下已经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喝彩。
龙套桑家女子好样的!
龙套再来一曲!
龙套颜才女!卓公子!
龙套……
各种叫好声此起彼伏。
颜溪和卓文远在人们一遍又一遍的欢呼声中,从容落定地行了一礼,算是答谢,随之走下了台。
桑祈自然也跟了上去。
桑祈多谢两位仗义救场,改天请你们吃饭。
卓文远好啊,看我和阿颜不吃穷你。
颜溪捂嘴轻笑,看到宋佳音气势汹汹地走来,柳眉微蹙。
桑祈将颜溪护在身后,在她耳边低语。
桑祈我应付的过来,你和卓文远去玩吧。
颜溪见她神色自若,不见半丝慌张,便信了她。
卓文远也是趁机把她拉走,享受两人的二人世界。

酒宝贝们,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