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陈艳一耳光抽在林光遇脸上，她的左脸立马高高肿起，她的声音渐渐软下去了，但肢体上的动作仍然倔强地扒住自家的门框，死死不肯动。

这一层的租户们纷纷从自家的单间里探出头来:“这是在干嘛？”

“怎么这样对小孩子？”

“差不多得了，小孩这么大了也要面子的。”

……

陈艳喘着粗气一边用力把林光遇扒在门框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一边冲四周骂骂咧咧:“干你们屁事！少管闲事，要管的话这死小孩送给你管好了！”

听陈艳这么一吼，探出来的头缩回去了不少。

林光遇只剩下了抽泣声，眼泪鼻涕不停地在脸上划过，任任何人看了都觉得可怜，偏偏陈艳不打算放过她。

她把她拽到大街上，瞅准一个收头发的摊子就冲了过去。

然后就是手起刀落，她满头的长发被削成了鸡窝头，陈艳是盯着收头发的下了狠手，让她往根部削，所以她的头型让她看起来已经不太像女孩了，而那道她千方百计想遮挡的伤疤也暴露无遗。

她觉得万物都像失去了声音，她听不到任何。

陈艳得了讲了半天的价得来的钱立刻撇下她转头跑了。

她拖着麻木不仁的步伐往家里走，四周的喧嚣与她无关，落在她脸上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与她无关，她只想一步一步走回去，回到她的十平米小房间，回到那个男人温柔热切的目光中，她只知道，她好想他。

回到她的小屋，她已经没力气处理自己那张鼻涕眼泪纵横交错的脏脸，她只是把塑封好的海报一张张拿出来，指尖轻轻落在吴世勋的音容笑貌上，无论他是什么造型，给她的感觉总是温暖人心的。

所以她才如此爱他，她是飞蛾，而他却不是火，他是更为柔和的光，无法对她造成伤害的光。

许久，门外传来林光耀的欢呼声，隔着一道门，他们用她头发换来的欢呼声，一声一声，如刀般割在她心上。

她只保持着双手抱膝的动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报，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她没有起身打开灯，只是一直僵硬地坐在黑暗之中，像一具冰冷的尸体。

半夜，门外传来陈艳和林光耀平稳地呼吸声。

她面无表情地抚上脸上那道狰狞的疤，起身打开门，狭窄的空间里，那个缀着亮片的新书包狠狠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打开门走到走廊上，径直把挂在墙上的菜刀取下来，默不作声地提着刀回到房间，看着这对熟睡中的母子，她缓缓举起手里的刀——

她脑海中闪过这些年她遭受的非人的待遇，她要……她要杀了他们。

然而她心中愤懑半晌，却还是流下眼泪，就像无数次挨打过后那样，没出息地留下眼泪。

她抹了抹眼泪，拿着刀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把手腕用纸巾沾了水洗了又洗，确保上面的血管看起来清晰。她又把海报通通收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行李箱夹层。

做这些的时候，她始终是流着眼泪的，因为她不甘心。

她轻轻对着空气说了声:“祝你生日快乐。”

然后毅然把抵在手腕处的菜刀用力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