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翌日，萧炎准备去焚天炼气塔中修炼，看到萧凌儿站在塔外。

萧炎凌儿

萧炎回去帮我转告韩闲他们，不要想着再劝我了

萧炎这件事情啊，我一定得去

萧凌儿了解他的脾气，一旦要做，不管是谁都拦不住。

看到萧凌儿垂眼沉默，萧炎原本露出的一点笑意也都消散，双手扶着她肩膀，想要她能看着自己，又扯出笑来哄她。

萧炎干什么呀

萧炎我是去修炼的，又不是去送死的

而两人彼此心中都清楚，就算是修炼，像萧炎这样着急的去焚天炼气塔，一定是在拿命修炼。

萧凌儿此行艰险，你千万要量力而行

萧凌儿不管结果如何，我永远在你身边

萧炎好

萧炎注视着她的眼睛，给出让人安心的承诺。

萧炎我既然去，就一定有自保的方法

萧炎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安全的出来

萧凌儿没有再说什么，她信他，从来都是。

萧凌儿我在门口等你

萧炎进入修炼室中打坐并来到纳戒，将他买来的那对翅膀给药老查看，药老认出这是紫云翼，不过翅膀受损严重，大概是飞不起来了。

这骨骼温度尚存，而且还有灵力，生前应该是一个吞噬过异火的魔兽，如果萧炎想用它，就要受大罪。

药老想办法把它种到萧炎的身体里，再用他的鲜血来滋养它，等它吸饱了之后，有一天叭的长出来。

简单来说，就跟种花一样。

不过要等药老将它焚化之后才能种，现在就先传萧炎焚诀。

焚诀，千年流传，是星陨阁从不示人的宝贝，常人只能吞噬一种异火，但有焚诀辅助，就可以吸收各种异火，异火越多，焚诀需要的等级就越高，吸收异火要承受巨大的痛苦。

而修炼焚诀，更要承受好几倍这种痛苦，它会把人细胞里的所有杂质燃烧殆尽，你会感觉到经脉爆裂，皮开肉绽，这种痛楚会遍布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这还只是开端。

药老最后询问萧炎在得知这些之后，是否还有勇气练下去，得到萧炎的肯定答复，药老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

药老还有什么过不去的，赶紧交代

药老有一天我出去了，我给你办

萧炎只是担心自己若是吞了骨灵冷火，会不会有人发现药老的存在？

知道他是指韩枫，药老不在意的笑笑。

药老放心

药老就算他找到我，也不会放过你

药老反而你有骨灵冷火，他会更加忌惮

大幕拉开，各唱各的戏。

药老让萧炎无需担心，只管修炼就是。

萧炎在里面专心修炼，萧凌儿则在外面守着他，就这样过了半日，林修崖过来替换萧凌儿。

林修崖凌儿，我在这儿守着，你回去休息吧

萧凌儿点头回应，转头看向修炼室里的萧炎，却见他一头栽向石坐，没了意识，两人赶忙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将他送到米腾山长老那里疗伤。

得知萧炎晕倒，韩闲他们都很担心，萧熏儿更是忍不住流下泪来，被萧凌儿哄劝着止住哭泣，回了宿舍。

与往日饭桌上有说有笑的氛围全然不同，只剩下沉默与压抑，原本爱吃的饭菜也变得索然无味。

林修崖夹了一筷子菜放进萧凌儿碗里。

林修崖凌儿，多少吃点吧

林修崖别没等萧炎修炼成功，你先耗垮了

萧凌儿盯着碗里的饭菜，回过神来。

萧凌儿修崖说的对，萧炎那么拼命修炼，我们也要好好的，不能让他分心

昊天没错！

昊天我们哪，可不能给他拖后腿

虎迦要做他最坚实的后盾

昊天明天我就给萧炎做十全大补汤，把他消耗的斗气都补回来

大家总算是振作起来，都想尽自己所能帮助萧炎，哪怕只是简单的送个饭，只要能帮到他，哪怕有一点也好。

另一边，萧炎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在躺椅上面，周围都是有治愈功效的花草，还伴有鸟叫和流水声，不知道还以为是在哪个世外桃源中，看到米腾山长老后彻底清醒过来。

米腾山告诉萧炎，他在焚天炼气塔因为用斗气和烈焰抗衡而体力透支晕倒了，是萧凌儿发现，和林修崖把他送到这里来的。

米腾山不知道萧炎练的什么功法，他身上的经脉已经断了十之七八，居然还活着，已然是个奇迹，担心萧炎误入歧途，便送给他一句话。

火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灰烬并不代表消亡，而是新生命的开始。

米腾山将一个已经结出花苞但还未开放的树枝折下，拿给萧炎并告诉他，什么时候这个树枝在他心中开满了花，他的功法也就算是练成了。

米腾山的意思是告诉萧炎，火焰的力量是生生不息，给予温暖，光明照人，这个就是生的力量，而不是毁灭的力量。

这个，就是正邪之间的分界。

这也和药老是同一个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炎每次修炼都带着那个树枝，将它插进瓶子里，放到自己面前，随着树枝上的花苞慢慢变大，萧炎也进入了修炼异火的阶段。

焚诀藏，异火荒。

焚诀现，天下战。

焚诀废，斗者殇。

焚诀出，邪道诛。

修炼异火会让人全身经脉重新熔炼，以达到容纳异火的水平，这个过程会异常痛苦，犹如凤凰自焚，涅槃重生，但只要能熬过去，将会脱胎换骨。

萧炎穿过烈火，身体已经被净化，在一片冰天雪地中醒来，药老将骨灵冷火传授给萧炎，并将紫云翼种在他身体里。

当年斗帝在创造焚诀的时候，在生和死之间开拓了一个空间，他让流离失所的人可以有一个地方寄居，萧炎必须要从这里出去，骨灵冷火和焚诀才能真正属于他。

这件事药老帮不了他，萧炎如果从这里出不去的话，就会跟药老一样，永远困在这里。

此时的药老，面目灰暗，胡子拉碴，一头干枯杂乱头发散落下来，整个人苍老了许多。

这是萧炎第一次见到药老这副模样。

这才是药老真正的样子，一个活了一百年的人。

药老接下来的日子，我会沉睡一阵子

药老希望醒过来的时候，你已经不在这儿了

萧炎见药老转身离去，想要挽留却被种在身体里的紫云翼所折磨，倒在雪地上痛苦呻吟。

而药老只是缓缓走向远方，没有停留。

这是萧炎必须要经历的，谁也帮不了他。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雪地中，药老留下的脚印被身上的长袍一路拖盖住，仿佛没有来过一般。

能死去的人才是最幸福的，因为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而药老却要带着一百年的回忆活下去，这种滋味没人能懂。

就像当年古文心拼死将他救回来，自己却被逼自杀，他只能躲在纳戒里，靠着吸食萧炎的斗气苟延残喘一样。

无人知晓，无人能懂。

萧凌儿一直注视着一切，直到那抹孤单地身影逐渐走远，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最终望了眼躺在雪地中的萧炎，独自离开。

——

炎帮修炼室里，萧凌儿紧紧抱着倒在坐榻上的萧炎。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萧炎身上，但他依旧脸色苍白，眉毛和睫毛都染上了白霜，浑身冰冷。

传输斗气现在对他根本没有用，萧凌儿只能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让他可以暖和点，等到萧炎醒过来，她才算松口气。

萧炎凌儿

萧凌儿你又在焚天炼气塔晕过去了

要不是还能探到呼吸，萧凌儿都以为他快要死了。

萧凌儿你是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哪里像个活人啊

萧炎看向放在旁边的树枝，上面的花已经开了，可他心里的花却还没开。

萧炎我只是有点冷

萧凌儿收紧胳膊，抱得他更紧了，整个人都贴着他。

萧凌儿你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

萧炎搂住萧凌儿的胳膊，蜷缩着念叨着冷，那是从经脉，骨头和心里发出来的冷，无处可躲，冷到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萧炎回到纳戒里，回到那片冰雪中，不断喊着药老，希望能找寻到他的身影，可不管自己怎么喊都没有用，最后只能又昏倒在雪地中。

就这样过了许久，昊天和林修崖还有虎迦推门进来，比试的时间快到了，可萧炎还没有醒过来。

昊天午时快到了，怎么办现在？

昊天他现在怎么样了？

萧凌儿让他再休息一会儿吧

无奈，昊天他们也只好先出去。

林修崖走到门口，又回头看向萧凌儿抱着萧炎的背影。

林修崖明白，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是任何人也无法插足，无法比拟的。

这是亲情。

即便他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有着甚至高于亲人之间的情感。

希望也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