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城怎能不明白,宁安长公主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见到紊允的,他心中有数,自己是拦不住她的。
“唉……殿下,让我扶着您。”
就这样,二人缓慢的上山,从晨光熹微,到暮色降临,他们才终于找到了山上的那间小木屋,那正是紊允的居所。
宁安长公主站在不远处,就看见了院子里的老人正在吃晚膳,并没有什么美食珍馐,有的只是山上自己挖来的小菜,还有一壶不算好的小酒罢了。
薛城看着她,无奈的提醒,“殿下,既然已经到了这儿,快去和紊大人打个招呼罢,见到你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临到现在,宁安长公主倒是有了些犹豫,她握紧了自己的衣袖,“薛城……你说我就这么过去见他,他还能认得出我吗?”
“见到我,他会高兴,还是会生气?他离开朝堂这么久,他还愿意认我这个弟子吗?薛城,要不我还是不要……”
薛城明白,她又想要退缩了,“殿下,你已经走到了这里了,你不能再犹豫啊,而且……你的身子不好,得让他帮你看看。”
“你若现在离开,将来……或许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不骗你。”
听到薛城这么一番话,宁安长公主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她收拾好自己,往那边去了。
彼时的紊允其实早早就意识到,有人在往他那儿靠近,于是当他再次听到脚步声的时候,他头也不抬的开口问道:
“是何人造访老夫此处啊?”
宁安长公主就这么停在他的面前,也不开口语,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白发苍苍,早已没了当年在朝中的风光。
紊允见久久没人答话,便抬起头,看了过去,这一看便愣住了,“是……宁安吗?”
宁安长公主的眼里含着泪水,先生还没有忘记她,她点了点头,颤抖着抬起双手,行了一个礼,“学生宁安,见过先生。”
“愿先生寿比南山。”
紊允放下了碗筷,起身看着她,眼里同样是充满了泪水,时隔几十年未见,他去时,宁安还未出阁,彼时却也年过半百。
“好啊……宁安,你还记得先生,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快与先生说说。”
宁安长公主轻轻一笑,“先生……这么些年我都没有忘记过寻你,只是一直寻不到,直到这些年才稍微有了些音讯。”
“先生,大梁撑不住了,大厦将倾,当年您想要守住的江山,到底还是没能守住。”
“两代皇帝皆昏君,皇兄……到底还是没能如您所愿般,做个明君啊。”
闻言,紊允摆了摆手:“我都知道,你那皇兄就不是称帝的好苗子,像他这般,做个闲王便也就罢了。”
“可是啊……这造化弄人,偏偏你们这一辈皇子皇孙里,就只有他一个男子,天要亡我大梁,便也没有办法。”
“所幸,这将来的帝王,是明君,他们的后生,同样贤明,在我看来这也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