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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敲钟者

冒险者公会坐落在小镇的中心位置,但不知为什么,周围没有一丝人气,人们仿佛躲瘟神一般避开了这里。

恐怖的气氛让我的内心也有些颤抖,不过为了地图,也只能闯一闯了。

我缓缓推开公会的大门,一道道目光从推开的门缝中折了过来,我连忙将手伸向腰间的“鲁格”,另一只手抱着东西,用肩膀顶开了公会大门。

那一刻,我仿佛回到昔日帮父亲买酒时的酒馆。

当时德国在世界大战中败给协约国,战后的凡尔赛条约将德国军队被限制在十万人之内,同时巨额赔款在德国本就崩溃的经济狠狠来了一脚。

而当时的酒馆内,聚集了大量退伍军人,失业工人,以及布尔什维克革命者。

前两者聚集在一起时,除了痛饮酒水,抱怨这个疯狂的世界外什么也做不道。

但很快,我发现,这里比德国那个时期要悲惨多了。

人人都在借助酒精忘却一切烦恼。

只不过,当时的公会已经没有资金购置酒水,而那些人的替代品,则是一种不知道掺了什么东西的白开水。

据说是一种生产特殊药品时的残渣。

即便如此,他们脸上的愁容也没有消除片刻,反而更加严重了。

“小朋友,说吧,杀谁?”

一名壮汉走过来搭住问道肩膀问道,他沉重的眼皮让我一度怀疑他到底睡醒了没有。

“不好意思,我是来买地图的。”

出于礼貌,我微笑着说道。

“是吗?”

那名壮汉脸上露出一副失落之色,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我后,摇摇晃晃的走开了。

他的那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也许待会我需要解决两拨人。

“嗨。”

这时,柜台里面的男子向我喊了我一声,拿出一份地图,向我招了招手。

见状,我抱着东西走了过去,一只手始终放在“鲁格”的握把上。

走向柜台的时候,我扭头看了一旁桌子旁的冒险者们,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们是冒险者,一度将他们当成了失业工人,至于先前那名男子,也许只是酒后胡言吧。

随让当时房间内没有一丝酒味。

“50铜币,拿上赶紧离开。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来这里 商店显然要比这里好些”

男子递出一卷地图,自顾自的说着,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住了,抬头缓缓看向我的背后。

几名男子突然背后走了过来,搭住我的肩膀说道。

“小朋友,一个人出来买东西啊?要不要叔叔我送你回家。”

一道沙哑的声音从身边传来,我回头顺着声音看去,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子正满脸诡异笑容地看着我,他的牙齿不知因为什么原因十不存一,嘴唇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污染了,原本的血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黑色,眼睛周围仿佛塞了什么东西一般,眼袋肿的像被蜜蜂蛰了似的,满是紫色吗,眼睛中也充满了血丝,最奇怪的是他的身体,仿佛全身只剩下骨架一般。

“别急,小朋友,叔叔不是坏人,来,吃颗糖。”

他说着摇摇晃晃的将一块用树叶包着的黑色的固体递给了我。

谢谢,不用了。”

我连忙推开他的手臂,不知为什么,那坨黑色物体给我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没事,来嘛。”

那个家伙依旧不依不饶,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膀,摇摇晃晃地试图将那坨黑色的物体塞到我嘴里,其他人也围了上来,试图控制住我,就当我准备掏出“鲁格”指着他的的脑袋的时候。

“够了!”

柜台的男子狠狠拍了腐朽的柜台,木头内部的响声几乎快比他拍出的声音还要大。

“就是因为你们这些该死的毒虫,冒险者的名声才会这么差。”

他指着那些人大声斥骂道。

身上的破碎的西装也随着他的身体不断摆动。

“马克生气了。”

“切,没劲。”

众人纷纷无奈的喊了一声,一哄而散。

除了一个人。

之前那名试图将我吃下那坨“糖果”的家伙。

“我再卖不出去货,他们会卸了我的胳膊的。”

他几乎哭喊着说道。

“即使这样,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这个毒虫害一个小孩子染上那种东西。”

马克指着那名男子大声骂道。

但话音刚落,他突然大声咳嗽起来,许久才缓过神来。

“你和我一样,有什么资格说完。”

那名男子说完走到一旁,双眼死死的盯着我。

这时我才发现,在他破碎的西装下,是和那名男子几乎一模一样的身体,浑身骨骼从撑着皮肤。

“谢谢。”

说着我将一块面包递给了他。

“不用了,这不是食物的原因。”

他连忙摆手,说道。

见他拒绝,我也不再强求,将那些面包收回后,看着他问道。

“能和我说说冒险者和他手上那坨奇怪的东西吗?”

当时的我第一次听到冒险者这个名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我想绝对不是这个样子的职业。

他这时突然来了精神,双手环扣搭在桌子上,向我滔滔不绝的讲述昔日冒险者的荣光。

期间时不时因为什么原因咳嗽几声,甚至有时候会咳嗽趴到桌子下方,但脸上那副对昔日的憧憬和对冒险者的尊敬却丝毫没变。

从他的对话中,我了解到,他的名字是马克,姓我已经忘记了,中间阶级名和我一样是佩尔,在他小时候,那时枪械还未出现,冒险者还受人们尊敬,他从小的梦想,便是成为一名冒险者。

但当他成年后,一切都变了。

冒险者成为人们口中过街喊打的老鼠,平民们讨厌他们,因为他们毫无用处,贵族讨厌他们,因为他们没有呆在工厂里。

说实话,他说到工厂两个字的时候我还是很震惊的,尤其是当我我无意间看到柜台后面的罐头时,我才发现,这个世界,比我想的要发达多了。

不过那些罐头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布满铁锈,灰尘在上面铺了一层又一层,似乎很久没有动过了。

言归正传,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改变自己的愿望,甚至幻想着自己能够把这个社会纠正回来。

但后来,他无意间染上了毒瘾。

一个陌生人给了他一种特殊的果实,称之为“卡布拉”的果实,也就是先前那名男子试图让我服下的“糖果。”

卡布拉是毒品“欧平昂”生产时的副产品,具备一定的成瘾性,因为是副产品的缘故,对于他们这些买不起“欧平昂”的人来说,无异于是绝佳的替代品。

而他的身体,也因为长期吸食毒品,逐渐变成这番模样,再也无法战斗下去,虽说早已没有什么讨伐任务了。

“曾经这里坐的是衣着性感的女仆小姐,如今却只有我这种毒虫了。”

说着说着,他的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向他投来同情的目光。

看来他在这里的威信还不错。

“都是那些该死的贵族害的,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把我们逼成了这副样子。”

一名男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愤愤的说道。

当时的我真的担心那张腐朽的桌子就那样被他拍散。

“你又来了,托马斯。”

“难道不是吗?”

“......”

我没有理会身后的争吵声,将东西放在柜台上后,将地图摊开,放在我面前。

“这张地图绘制了安德罗塞尔帝国的那部分”

我看着地图问道。

“方圆100里,你是打算成为冒险者吗?”

他的话让我有些失落,显然安德烈家族不可能在这百里范围内。

“是的。”

我看着他笑着说道同时撒了个小谎。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他笑着将我放上去的铜币收走后,说道。

“这条路已经堵死了。”

我没有回答他,微微一笑后,收起地图,抱着东西离开了。

就在我前脚刚一走出冒险者公会,马克声音再次从室内传了过来。

“卡摩斯,你给我老实一点,不要对那个小孩下手。”

看来那个家伙又打算继续向我推销“糖果”。

走出几步之后,我回头看了看身后这座曾经热闹非凡的冒险者公会。

如今只能用支离破碎来形容了。

就在我走后没多久,一队队士兵突然从我身边经过。

他们身穿布甲,手持步枪,看上去和我之前见过的步枪完全不一样。

那是菲莉亚公主五型步枪,当时帝国的军队制式步枪。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点,只是在想,为什么一个国家会有这么多种型号不一的步枪。

“是要拔掉那个毒窝吗?”

“早点拔掉也好,那些家伙还以为自己是冒险者呢。”

“......”

耳边不断传来路人的议论声,有人更是将那些冒险者的所有罪行数落出来。

至于那些事情是否真实,早已无从考据了。

我回头看了看冒险者公会的方向,对于那群时代的遗弃者,我不好说些什么。

至少,那个叫马克的男子给我的印象还不错,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好说了。

我故意放慢脚步,等待着冒险者公会那边传来的动静。

没过多久,一阵阵枪声从那边传了过来,我停下脚步,聆听着远处的枪声。

对于冒险者公会来说,这一切来的太快了,没有一丝征兆,就像昨天的我一般,没有一丝征兆,村庄便死了几十人。

也许,无论是抓这些冒险者还是杀人取乐,都是那些贵族的一时兴起吧。

路人们纷纷向着枪声传来的地方跑去,这种事情可不常见,唯有我,迈开脚步,独自一人向着小镇外走去。

哦,差点忘了,还有一个人。

就在我离开小镇没多久,也许他是绝的人们都跑去看热闹听不见这边的动静了。

“嗨,前面那个家伙,你给我站住。”

一道中年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来。

我扭头看向他,此时他正手持匕首,一脸奸笑的看着我。

“如果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将钱交出来。”

他满脸奸笑的说道。

我没有理会她,缓缓将头转了回来。

然后,掏出“鲁格”。

“喂,臭小子。”

待到他喊我的时候,我一只手抱着东西,一只手举着“鲁格”转了过去。

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我便扣下了扳机。

对于这种半路蹦出来的跳梁小丑,我懒得废话。

只要威胁到我和身边人的生命,或者间接威胁到我和身边人的生命,那么为什么还有留你一命呢?

这便是我当时的行事准则。

得益于所有人都被冒险者公会的枪战吸引过去了,没有一人发现我杀了他。

唯一知道我手上有枪的服装店老板,此时估计也在看热闹。

就算他将这事告诉了那些士兵,也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小孩手上会有手枪这件事。

待我找到爱莉莎时,她已经躲得不耐烦了,见我回来,满脸怨气的说道。

“为什么花了这么长时间。”

我将那枚发夹拿了出来,满脸笑容的递给他。

“本来就打算晚点回来然后准备的赔礼?”

她举着那枚发卡问道。

听到这句话,我顿时慌了。

这可不是我原本的意思。

我连忙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她,索性,她信了。

“冒险者公会?那个东西竟然还存在?”

她有些疑惑的说道。

“很快那里的也将成为历史了,士兵们已经去抓捕他们了。”

我将东西放到马匹上后,说道。

“那这块区域的执行力不行啊,拔除冒险者公会的计划几年前就有了,文件还是我父亲签署的,当时我还在他书房里无意间翻到过具体文件,不过字太多了,我懒得看。”

听完爱莉莎的话,我缓缓扭头看向冒险者公会所在的方向,许久,才缓缓问道。

“为什么要拔除他们?”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爱莉莎缓缓说道。

不过这个问题可不能让我信服。

就之前那些冒险者说的话,我更倾向于,冒险者公会的存在让工厂招不到足够的劳动力。

毕竟虽然缺乏足够的工作,但当时他们的威望还是在的。

“走吧,你有枪这件事已经被别人知道了,小心一点还是好的”

爱莉莎走过来,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

看着身旁的少女,我微微一笑,没有多说些什么。

如今士兵就在小镇里,我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临走前,我坐在马背上再次朝着冒险者公会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说不定,他们已经是最后的冒险者了,那座公会,也许已经是最后一座了。

“这张地图多少钱?”

“50铜币”

“什么时候降的物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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