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轿车平稳地开了近一个小时,转出了市区,进入了一方苍苍沉郁的别墅区。
开阔的平原绿地一望无际,车子在浓郁的树荫间穿行。远处错落有致的秀致山陵中,散落着一栋栋私人住宅,江家老宅的长长红色屋顶已近在眼前。
车子驶过宽阔的道路,两边高大的桦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尽头的大门悄然敞开。
车子在庭院前停稳,张叔过来拉开车门,“意映小姐,到家了。”我扯了扯书包的背带,跨过车门。傍晚的大宅,夕阳映照下的庭院,梧桐树下一片苍翠的阴凉。
厚实的暗红杉木大门敞开着,张嫂迎面而来,接过我的书包,朝着屋里喊:“江先生,大小姐回来了。”我穿过宽敞的玄关,走进古雅的主屋内得厅堂,父亲正坐在沙发上泡茶,对面的扶手椅上,坐着一位神色威严的老人。
我站在一旁,垂手礼貌地道:“爷爷,爸爸,我回来了。”一位身段丰满却不是阿娜的妇人正好端着精致瓷碟走了进来,看见我便落出笑容招呼:“映映回来了啊。”
“芸姨。”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不愿意改口叫她妈,全家似乎也已经习惯我的拗气。我奶奶就说过我硬邦邦的,不会讨好人,一股犟脾气。
芸姨招呼我坐沙发上喝茶吃点心,我坐一旁,拿了一块豆酥糖。江家祖籍浙江嘉兴,故家里人一直爱吃江浙口味的食品糕点。
僵硬着身体坐了一会儿,听他们聊今日市价与股市起落,我心渐渐心不在焉。
“小姑娘也在家,后院里。“爸爸忽然对我开口。
我知道父亲对我并非没有歉疚,但为人子孙,亦须仰仗家业庇荫,他有自己的为难之处。
我经年来对他的疏冷态度,他或许的有些许心伤,但亦是无可奈何。如今金口一言遣我离开,我早已万分感激。
我站起朝座中长辈一一打了声咋呼,奔去后院找小姑姑。
小姑姑是爷爷最小的女儿,只比我大六岁,我从小跟着她屁股后头转悠。后来,小姑姑大学时去了美国读书,每年圣诞节都给我邮寄巧克力,我们一向亲近。
转过了一道长长的葡萄花架,抬头看到她站在二楼的花园修剪茉莉花苞。
我蹬蹬跑上楼梯,她听到声音回头,笑着大声唤我;“映映!”
我扑过去搂住了她的腰,“小姑姑,姑父对你好不好?”小姑姑今年年初结了婚,姑父是大学教授,儒雅翩翩的男子。她当时没有如爷爷的愿望嫁于明门二世祖,还在家里狠狠地闹了一番天地。
但他是爷爷老来得女,又是洋派作风,最后全家也只得妥协。
“哎——哎——”她连忙把手上的剪刀放到了花盆边,“当心点——”
她拉着我在顶楼花园喝茶,笑着道:“过来,跟小姑姑说说,功课可好?一个女孩子,却偏要学男孩子学的东西,怪不得你爸爸气得跳脚。”
“他才不理我学何种专业,他一向认为女儿只需穿衣打扮然后嫁为人妇学做羹汤。”我撇撇嘴,然后故意认真地道:“还有,请勿对本科专业持有性别歧视。”
“哈哈,“小姑姑笑,”上了大学伶牙俐齿的丫头,建筑不是男孩子的东西?“”小姑姑,那是艺术设计,不是建筑设计。“我瞪她,腮帮子鼓起来。”
“好,好,我们江家未来设计师,可要喝茶?“小姑姑笑着给我斟茶。我们依然像小时候一样,躲在角落里,怡然自得的享受属于我们的自由自在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