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遇见夜华时,白浅觉得恍如隔世,
当她看向那曾经无比熟悉的玄色身影时,望着他与师父极相似的眉眼,诧异自己居然如此淡静,一颗心再无一丝波澜,
隔了这些年再次相见,竟有些茫然。
一颗揪了许久的心方才明白,这场情殇到头,终于彻底解脱。
她看向他,已能平静温暖的笑,像遇见一位老友。“好久不见,夜华君,最近可好?”
夜华看着她的笑脸,很是沉默,突然凉凉一笑,“浅浅,你一定要与我如此生分吗?”
白浅叹了口气,实在不知如何作答,抬手饮了口茶,淡淡的说:“你我之间,今时不同往日,基本的理数还是要有的,否则不成体统。”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这些年,你可是在躲着我?”
她静了一会儿,淡淡地说:“夜华君言重了,我们九尾狐族到了年纪都要来六界历练,谈不上躲着你,不曾遇见不过是没有缘分罢了。”
夜华看着她从容淡定的姿态,心中酸楚难言,她一向厌恶规矩,向来随心所欲,以前经常同他抱怨天族规律多,生活起来不甚自在,如今却主动以礼相待。
他们终是不同了,再也回不去了,三叔无数次劝慰他的话像一块巨石,狠狠敲在他心底,痛心彻骨!
他跟在他们身后两日,看墨渊带她游湖、赏月、听书、下棋,那个时而羞涩,时而顽皮的白浅,在他们往昔相伴的岁月里夜华几乎不曾见过,那样纯粹的、明艳不可方物的她。
与她在东海重逢时,夜华就知道,素素是白浅,但白浅不是素素,不是那个娇弱的属于他一个人的妻子。他努力地走入她的生活,拼却性命也要谋得她的真心,获得她的感情,本来他以为他可以的,如今发现,墨渊与白浅那九万年的情分是他做尽一切也无法介入的。
而她待墨渊从来就不同,只是他不敢深究,怕看见隐藏在师徒情分之下,残酷的真相。
夜华一直是不安的,而在西海,当他的大哥说出那句“与你一样,我想见她”时,他就知道自己再无胜算,可是不甘心啊!真不甘心!
心下巨恸,爱到今时今日,方才知晓,可能她所爱的人从来就不是自己,而是那个与他极其相似的墨渊!
白浅看着他一直沉默不语,有点儿不安,刚刚她发现夜华时,刻意将师父支开,让他去给自己买现做的糕点,如今人应该快回来了,只得赶人,
“夜华君,我还有事,恕不远送!”
夜华默然,突然开口:“浅浅,你是否从未爱过我?”
她无奈地叹气,诚恳地看着他,“夜华,你我上次相见我就说过,我曾真心爱过你,也曾真心想要嫁与你,时至今日,我仍然感激你救了我的师父,你与我有恩,这恩情我他日一定回报!其他的,我便不多说了,告辞!”
她端正地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白浅没有看见,她身后的夜华,在她离开的那刻,生生捏碎了手心里的杯子,艳红的血在他指间蜿蜒……
白浅四处找着墨渊,寻了许久也未寻到,她开始惊慌失措,待她找到湖边的亭子,那日他带他游览的湖边时,终于看见了那个灰蓝的身影,
他负手立在亭中,一动不动,晚风吹得他的衣袍翻飞,残阳在他周身投射耀眼的金芒,如此风姿卓然,她心跳如擂鼓,几乎站立不住,踉踉跄跄地向他跑去,
墨渊像是听见了她凌乱的脚步,他僵立着缓缓回头,震动地看着她,仿佛她正越过九万年的岁月,穿花拂柳而来,那眼神将她的心意照得雪亮。
在她跌落的前一刻,他扶住她的手臂,如同之前的每一次,又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次,他沉沉地看着她,专注地看着她,滚烫的手心缓缓地、坚定地将她扣入怀中,紧紧复紧紧地拥抱,仿佛失而复得。
一个重重的吻,落在她的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