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直至最后一行眼泪被风干，我才低低吸了口气，复又呼出，涩声道：“含光君请起。”
蓝湛直起身子，平视前方，语气冰冷：“还要我做什么，请明示。”
他甚至都不看我一眼。。
我所有的眼泪和痛楚，他都视而不见。
我的心，好疼。
手紧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喉咙不停地滚动，拼命压制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被情绪裹挟，不能同蓝湛置气，我想带他回家，我要带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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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了默，默了又默。
不断地调整呼吸，好让语气听上去尽量平和。
“你且起来吧。”
蓝湛依言起身，静立原地。
我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他身上，就那样静静地望着他。
蓝湛分明在颤栗，却倔强地站直了身子，额角沁满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苍白的面容异常冷肃，眉宇间萦绕着一缕化不开的忧愁……
绕是如此，他依旧俊雅，难掩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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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含情脉脉地望着他，努力扬起唇角，声音变得既暖且柔，小心翼翼地，轻轻地，唤了声：“……蓝湛。”
像是被这声“蓝湛”狠狠刺痛，蓝湛浑身一颤，眉心拧紧，连瞳孔……都在震动。
一瞬间，他发白的双唇中间蓦地渗出了一道血色来！那抹殷红在薄唇上迅速蔓延，不多时，鲜血从唇角两侧溢出，滴滴答答地滴在了他那胜雪的白衣之上，素来不染纤尘的白衣陡然沾染了血色，显得格外刺目。
“蓝湛！！”
我慌了！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关切的眼神藏都藏不住，双脚更是不听使唤地朝着蓝湛迈进。
正所谓关心则乱，行动远比思维来得更快。
蓝湛见状，眸色一凛，登时如临大敌！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紧了避尘横剑拦在自己身前作防御状，接连倒退好几步，与我拉开距离，仿佛我是什么洪水猛兽。
“蓝湛……”
我强忍着心酸，对着他连连摇首：“我没有恶意，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的伤势。”
“不必。”蓝湛声音颤抖，语气极冷，凛凛不可犯。
我呆呆怔在原地，茫然地看着他，一步也不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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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蓝湛那张近在咫尺却又无比冰冷疏离的面孔，我心底的痛苦和委屈再也压制不住了！
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胸腔急剧起伏着，我浑身都在颤抖，无比哽咽地道：“我是明月……”
“蓝湛，我是明月啊……”
“你看看我……蓝湛……你看看我……”
我越说，声音越是哽咽，一字一句间，载满了禁锢不住的无奈与悲伤，直教人肝肠寸断。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涌出，滑落到脸颊，我无助地唤着：“蓝湛……蓝湛……”
“不是。”
蓝湛头也不抬，只冷冷道：“你不是。”
我难以置信地盯着蓝湛，眼圈泛红到了极点，却仍是不死心，抖着下巴颤颤巍巍地问：“你说，我不是……我不是明月……？”
“不是。”
蓝湛一字一顿，清晰无比地道：“你，不是。”
我的心，仿佛被硬生生撕裂了……蚀骨的疼痛猛烈地向我袭来，将我凌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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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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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竟这般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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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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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到了极致，我反而笑了，笑声凄惨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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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了！”
我突然间恍然大悟，冷冷看向蓝湛。
“寒潭洞中躺着的那位才是明月，你深爱的明月……”
泪水，再次从猩红的眼眶中跌落。
“你说是吗含光君？”我的唇角痛到抽搐，脸上却挂着一抹惨败瘆人的笑。
蓝湛抬起眼帘，淡漠地看着我，不可置否地道：“是。”那双浅色的眼睛没有半分感情。
记忆中，他从未用这么冷的眼神看过我。
是报应啊！
这都是报应！！
曾几何时，我也是他一眼就能认出的明月，即便是乔装打扮还戴上了斗笠，他一眼就能认出我来，如今，故人相见不相识……
可望不可即，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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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心忽然一下就空了，整个人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般摇摇欲坠……
蓝湛却突然问道：“你，和魏婴，究竟要我做什么？”
我心灰意冷，甚至都没抬眸看他，只默默地背过身去。
“不必了。”
我无力地摇了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需要做了。”
蓝湛静默了片刻，道：“那你……为何而来。”
我轻轻闭了闭眼睛，仿佛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才艰难转过身来，对蓝湛道：“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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