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岐山,草木修修摇摆,生机勃勃,山涧的小溪如凝脂般错落其间,潺潺绵绵,清澈见底,倒影着满坡的景致。
这本是丹青妙手都难以描绘的画面,夕夕却无心欣赏。
她回首望了望身后已经不知不觉走出好远的不夜天群殿,满腹惆怅。
金子傑不会诳她,才隔了一个晚上,就已经变了一个天了。
想象中轰轰烈烈的射日之征就这样结束了?
在炎阳殿上的时候,夕夕一度非常紧张,因为次役十分重要,明知道胜利就在眼前,却不知以这种方式收场。
可现在,她怎么就没有一种大战胜利后的畅快喜悦。
反而平添了更多的新愁了。
不过毕竟阻碍仙门百家发展的岐山温氏终于还是覆没,这是天大的好事。
夕夕捻了一支嫩草,顺着山间小路去往一处此前被温家称之为监察寮的站点,有人指给她路,说是江宗主一早便过去忙了。
若是一早便去的话,那阿澄是错过不少金子傑说过的事情了吧。
路上不时遇到妇人打扮的村人,挎着篮子正在往菜畦里去挑菜,看到夕夕便叫住了她:“是江家的人吗?”
夕夕指了指自己:“我是,不过你怎么认得我,有事吗?”
村妇也不客气,攀着坡子上来,就把整篮子塞到夕夕怀里:“你这小丫头还逗我这老婆子,你这身不就是那江家的嘛,你们当家的买了我们一些馍馍,我才做好,你知道送的地儿吗?”
当家的,夕夕暗暗发笑,这称呼好,挺亲切的。
原来这是阿澄准备的,她手指着远处的监察寮,回答道:“就那里,对吧,我拿去吧。”
别的宗主早就以胜利者的姿态瓜分原先岐山温氏的地盘,可她的阿澄窝在这里做什么。
越看此处怎么像是下山的路。
推开监察寮的门,映入眼帘的都是熟悉的紫色衣袍和熟悉的面孔,让夕夕倍感亲切。
“苏小姐来了,宗主在后院呢。”
夕夕挎着篮子微微颔首,与他们一一点头致意。
大战过后,江家子弟们也一样,不过倒是比金家的修士们多了几分洒脱,这是为何?
“阿澄,你在里面吗?”后院门虚掩着,夕夕随手叩了叩,便走了进去。
只听见几声马的嘶叫声,夕夕的视野顿时开阔了起来。
江澄听到声响,匆匆忙忙地从前头的马车绕了过来,看到夕夕后眼睛一亮,拽着她的手便说着“你怎么来了”,一边就将她往身后的马房里带。
寻常江澄提到这句话,大都是嗔怪的语气,因为他总喜欢瞒着夕夕独自承担着什么。
但当下的语气竟让夕夕听出了一丝期待之意来。
她把篮子举起来,刚想解释自己的来意,却被江澄一把揽住了细腰,樱唇微启,就被他没羞没躁地贴了上了,吻住了。
夕夕惊了一跳,一手忙抵在他的身前,而提着篮子的手只好无力地垂着。
她发现,多日不见,她阿澄的力气较之先前大了不少,身形也更强壮雄健。
已经不是那个随意打闹就听话地松开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