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宴会,自不必多说,那可是国民党高级军官在为他们的胜战高兴呢。那种场面是何等的隆重,何等的灿烂辉煌。
平时不太喜欢去舞厅的将士带着自己的姨太太们也来参加。参加宴会的还有各民主党派人士和共产党的一些负责人。
当秋子和德新刚到宴会时,何德新的上司李团长眼睛直直地看着穿一身素色梅花裙的秋子。秋子和德新并没有发觉,他俩正忙着和朋友们打招呼。
当宴会开始时,秋子的美丽招来不少年青军官的青睐,纷纷邀请秋子跳舞。秋子对他们的好意都婉言谢绝,和德新手挽着手进入舞池。
李团长本是个好色之徒,家中已有一妻三妾。初见秋子如此美丽绝伦的女人,口水不知咽了多少回。等一曲结束时,他匆忙地到德新身旁说道:“何老弟,你有这么好的女朋友,怎么不介绍给我认识呀?!”
德新知道李团长这号人物,见一个爱一个,不提防点会吃亏的,冷言道:“李团长,这回你不是知道了吗?”
第二曲子要开始啦,当德新和秋子正要走进舞池时,李团长挡住他俩去路,诡秘地笑道:“何老弟,你没有介绍给我是你的罪过,这回说让我邀请阿玲小姐跳一曲作为补偿如何?”
何德新知道李团长不是好惹的,为了给秋子面子,也为了李团长的面子,就让秋子陪李团长跳一曲。
李团长领着秋子进入舞池,边跳边问:“阿玲小姐,家住何处啊?”
秋子也不想隐瞒,说道:“我是北京人氏,先生你呢?”
李团长见秋子这么客气,说道:“当然是本地人氏,我是何排长的上司,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
“嗯,我会的。”秋子笑着说道。
李团长的口水不知咽了多少回,这时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摸到秋子的臀部。秋子火了,打了李团长一记耳光,气愤地说:“流氓!”于是秋子走出了舞池。
德新见秋子气呼呼的样子,问道:“秋子,你怎么了?”秋子气愤地说道:“你们的上司是流氓!我们走,不要呆在这种鬼地方!”边说边拉何德新的手,气冲冲地离开这个让她厌恶的地方。
这已是1945年10月初,日侨大遣送正在轰轰烈烈的进行着。无论在火车站,还是在汽车站;无论是公路边,还是港口岸边,日侨们纷纷地争着上车、上船。那种场面让人看了惨不忍睹,进去出不来,想进去的又不能马上进去,只要有点空隙拼命地往前挤。可怜的是那些带着孩子的母亲和残疾病弱的老人,挤出不少汗水和血水来。
秋子和德新知道父母亲要离开中国了,匆匆向何清渊和李氏道声好后,想溜出大门。这时,一向严厉的何爸爸叫道:“这兵荒马乱的,你俩少在外面给我添乱,给我乖乖的呆在家里!”
秋子拉拉德新的衣角,德新就在这时握着母亲的手叫道:“妈妈?我们只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嘛!况且我是个军官,还怕什么呢?”
妈妈敌不过儿子的诱惑和撒娇,对德新的爸说道:“清渊,让孩子们出去外面透透风吧!?”
秋子和德新得到赦令后,高兴地冲出家门,到旅顺的港口去看看千叶宏和宫泽惠。
当秋子和德新到达旅顺港口时,只见那些日侨们和投降的一部分将士在港口边岸挣着上船。那种热闹的场面是动人的场面,也是凄惨的场面。可怜的日侨们两千多人挤在那十分狭小的客轮上,急着抢位子的人们拼命地往前挤,挤得那些正走在踏板上地人差点掉进海里。
秋子见不到父母亲,急得满头大汗,边找边喊:“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答应你们的女儿呀!爸爸、妈妈!”
千叶宏和宫泽惠听到女儿的声音,答道:“秋子,我们在这里!你到哪去了?我们找你找得好辛苦呀!”
因为人声吵杂,秋子一时听不到父母亲的叫喊声,还是德新的视力好,拉着秋子的手,用手指着:“秋子,你看!你的父母在轮船上呢。”秋子看到了父母亲,拼命地喊:“爸爸!妈妈!你们一路保重啊!”
宫泽惠最舍不得女儿离开亲人,拼命地喊:“女儿,我们好想你呀!你走后,我和你爸找你找得你好辛苦呀!”“妈妈,我也想念你们。可我还有件事情未了,请恕女儿不孝。”秋子大声地哭道。
“女儿呀!我们今后不能再见面呀,我们不能没有你,往后你叫我们怎么活?你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国吧!”秋子的母亲嘶声哑气地哭泣道。
秋子依偎在德新怀里,她为了报恩,为了德新的幸福,她宁愿放弃回国的机会,放弃和父母团圆,哭着对妈妈喊道:“妈妈,请恕女儿不孝。我还有件心事未了,不能回国呀。”
这时候,客轮渐行渐远,那些要走的和还未走的在依依不舍地道别,不停地挥手,不停地呼喊、哭泣、悲痛。
“爸爸!妈妈!你们多保重!”秋子不停地哭泣。身旁的德新不停地安慰秋子:“秋子,你别伤心!以后你和父母还会见面的。船开远了,咱们回家吧。”
“德新,我舍不得父母,更舍不得你呀!你让我在父母和你之间如何选择。德新,你说呀!”秋子伤心地哭道。“爸妈要回国,留下我在中国孤孤单单,没有亲人。我不能没有父母,也不能没有你。”
“爸爸!妈妈!你们一路保重!”秋子不停地对地在开走的船上的父母喊着。
呼喊声、哭泣声、吵闹声,在海水里荡漾着,在天空中荡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