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也确实是慕容七七的“男神”——萧泠。
萧泠自幼长于深宫,对这等贵妇人的面目与作态早已耳熟能详,烂熟于心,若放在平时,以他那淡泊的性子,不过一笑了之,可慕容七七与他有几面之缘,也算一个朋友,且重光祖师今日千叮咛万嘱咐要看他顾好慕容姑娘,她要是在自己手上有个什么磕了碰了冷了热了的,那岂不是更辜负了祖师爷的一番信任?他正习惯性要取过一条浴巾给慕容七七包住头发,却陡然意识到“男女授受不亲”之理,顿了一顿,只好问那几位夫人:
“男女有别,在下有所不便,不知哪位夫人可屈尊代劳?”
那张、赵、李三人一听立时后退了一步,只余下柳夫人呆呆立于原地,见萧泠的目光直直望向她,过了好半天才尴尬一笑:
“不是,我可不敢碰慕容姑娘的头了,万一真有个好歹,且不说妾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却是有一百个头也赔不起了!”
这柳夫人,方才有求于慕容七七时的阿谀谄媚之态还历历在目,当下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当她如瘟疫般,唯恐避之不及!慕容七七真是没给吹死闷死,倒要给气死了!
“若几位夫人不愿代劳.......”
他萧泠一个男子,虽正在飞云出家,也不好随意去触碰一个少女的头发,这不免让他有点儿进退两难,只好向方才请他快去看看慕容七七状况的那位夫人望去——那几位只会互相推诿,也似乎只有这一位,是真的心系慕容七七了。
可这么一望,萧泠更觉她眼熟,可这位夫人与那几位一同送儿子上飞云学艺,那么他与她理应是头一回见,莫非——不由心下一惊:万一曾是进过宫,在两宫太后那儿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什么诰命,那岂不会暴露了他隐瞒的身份?
萧泠这几年在飞云,向来深居简出,能回避那些世家子弟就尽量回避,虽说这些“官二代”们偶尔也有曾经家里介绍入宫中任职的,却一般待在前廷,很少会到后宫去,更别说往两宫太后那儿去与萧泠照面了,但能小心一点是一点,万一哪个王爷心血来潮带了自家世子去跟太后叨叨封地时见过他,认出他,那问题可就大了!对于这些送“二代”们上山的“官老爷”与“官太太”,萧泠更是唯恐避之不及,今日若不是来迎重光祖师,萧泠是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到三清四御殿来凑这热闹的!祖师爷真是选了个好日子,还让他留在汇云仙馆照顾慕容姑娘,更是交代了一件好差使。
萧泠刚与那几位贵妇人说话时就一直战战兢兢,生怕给人认出,可或许是那几个品阶太低,进不了宫见不了太后,自然也不认识萧泠,却是这位——只见她从头到尾就与自己说了那么一两句话,面上也是清清淡淡的笑容,却有股说不出的端庄与大气,与那几个比确有鹤立鸡群之风,不会真是在什么节日宴会上见过的某位一二品大员的诰命夫人?
萧泠心中也不免隐隐发慌,又见上官夫人唇角微微一勾,对他一笑:
“冷道长若有难处,妾可以代劳。”且言辞间又似有似无恭敬之意,更让萧泠心中不由愈加发怵,然她所说的,又正好解了萧泠的燃眉之急,却正因为对她是何用意不明,萧泠也不敢草率应允,比之方才的进退两难,现下才叫进退维谷。
萧泠正思索要怎么回他,一旁那小道士却没顾虑那么多,已点头应:“夫人,那可太好了!就有劳您了!”边说将萧泠手上的那块浴巾拿过递给上官夫人。
上官夫人取过浴巾,也不看那小道士,却看向萧泠又讳莫如深地笑了一下。
这一笑,彻底让萧泠明白了:她确实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却又愿意替他守口如瓶,只是这么一来——她对自己又有何求?萧泠定力一向很好,可今日,这位夫人却在不言不语间以一个小小的举动给他那么巨大的无形压力,实在是不容小觑!
“冷道长,慕容姑娘的头发已经包好,只是……”上官夫人边说示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