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泠明白上官夫人的意思,答:“在下已替慕容姑娘切了脉,先前的病症还没痊愈,故方才一冷一热,现下又发了出来。”
上官夫人一奇:“七七姑娘之前生了什么病?我怎么一点也没看出来?”
“应也是邪风入体,只是祖师制的蜜丸功效甚好,故我之前也没看出一丝端倪。”
“那蜜丸可还有?我这就喂慕容姑娘服下!”
萧泠面色一难:“眼下慕容姑娘还在昏睡,蜜丸恐难以吞咽,待我去熬了药,再喂她服下,只是……”
上官夫人何等聪明,当即明白萧泠为难之处:那药煎熬好,少不得要一个多时辰,这段时间也不能任慕容七七就这么烧着,当下应:“冷公子且放心去,这儿有我先用湿毛巾给七七额头降温。 ”
萧泠习惯性向上官夫人一躬身:“那,就有劳夫人了。”
上官夫人见萧泠这般动作,吓了一跳,忙也向萧泠屈膝下去:“……公子切勿这么说,这可是折煞妾了。”所行也是诰命对郡王之礼。
这下,萧泠确定上官夫人是明明白白知晓自己身份的了,她这般殷勤相助,也必对自己有所求,只是现下,她似乎还“没考虑好”要求什么,但也不外乎就是官场上的那些“你来我往”。
历朝历代,皇帝最忌讳的,一为外戚,二为宦官,三为朋党,且朝廷官员与各亲王、郡王等宗室私交,更为大忌,往重了说,分明无异于“谋反”!今日上官夫人这般暗下相助,却不知究竟怀的什么心思?
上官飞云应是皇兄的心腹,否则“招安天下会”这般重任,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更何况在扬州府之时,皇兄还专门遣了一位绣衣御史传了一道密旨给他……那么,上官夫人夫唱妇随,应也是皇兄的人了?
萧泠心一沉:若非皇兄授意,上官夫人作为朝廷命官二品大员的夫人,若偶然知晓自己的身份也应唯恐避之不及,怎敢如此胆大包天主动交往?那么,皇兄此意,莫不是要通过上官夫人笼络自己?萧泠不由感觉一股寒意直逼心底:或许,自己当年上飞云的原因已为皇兄所洞悉!
当年,他正因知晓了那惊天的秘密,不愿意卷入两派的斗争之中,才决定上飞云,远离那一切是非与纷争,可却是上了飞云后才明白:飞云,也并非一方净土!为何那么多朝廷命官、世家大族要千方百计将儿子送入飞云?又为何秉承全真一脉的飞云会允许那些“官二代”们学成后还俗?正如重光祖师所说:清净之门处尘世之中,何处能真正出淤泥而不染,何人又能真正濯清涟而不妖?今日那“尊驾”驾临飞云,不就是最好的证明?飞云,不过是仙山福地中名利与权势的另一个角逐场罢了!他原以为在飞云就可不染尘埃,然飞云终非明镜台,他,也终逃不过那一场旋涡泥潭!只是,他却没不料,这风暴,竟来得如此之快,甚至就在下一刻:
“冷师兄,你怎么在这药房?可让我一顿好寻!”
萧泠一回头,陡然一愣:“清襄?你怎么在这儿?又寻我做什么?”
这清襄姓赵,便是方才那位“赵夫人”家的公子,拜入术宗门下已有两年,因聪明好学又颇会察言观色,故深为术宗的明虚道长所喜,常差他往重光祖师那儿去传信递物,一来二去就与萧泠熟识了。
清襄向萧泠一拜:“冷师兄,我奉重光祖师之命,请你即刻上飞仙阁去。”
飞仙阁?萧泠心下一动:此时此刻,那位“尊驾”不也正在飞仙阁?那么,重光祖师召他上去,莫非......萧泠心中忐忑,忍不住一问:“祖师爷可言明所为何事?”
清襄摇头:“冷师兄,这我可就不知了。”
萧泠点头:“好,我知晓了,只是,祖师爷早先还交代了我照顾好慕容姑娘,眼下慕容姑娘受了风寒,我正要为她煎药.....”
清襄一怔:“冷师兄,您说,那姑娘姓慕容?”
“正是。”萧泠又点点头,也不知清襄怎会问这个,“有什么问题?”
“不,没有,”清襄轻描淡写,“只是不过煎药尔,冷师兄又何必亲力亲为?若师兄信得过师弟,不如由我代劳,师兄且上飞仙阁应了祖师爷之命,切勿因此误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