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将军死了，享年六十七。

据说是因为遇刺，本来那刺客是伤不了老将军的，可老将军为了护住身边的女娃娃，硬是被那刺客捅了一刀，身亡战场。

军队里的战士们一边沉浸在老将军身亡的哀伤中，一边又猜测接手这军队的是老将军的儿子还是副官。

可新将军一上任军队一片哗然，这新将军啊是个女人，只二十有七。战士们都说皇帝疯了，找谁不好偏要找个女人来接替老将军的位置，这不是把军队往火坑里推吗。

于是在新将军面前所有人都毕恭毕敬尊敬有加，可在新将军看不见的地方，他们讨论的更多是将军的身材以及脸蛋。

二、

战士们第一次认识到女将军是在那一场战役中。

女将军坐在马上，比所有的战士们都要矮。她在黄沙中显得更加渺小，可人手里的剑挑过敌军的脖颈，血喷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她没眨过眼就把剑又刺入另一个人胸口。

战士们想起了画本子里的江湖侠女。可没人知道江湖是什么，是天下？是说书人口中的词儿？亦或是女将军的模样？

战斗结束了，将军连头发都在滴血，脸上的血水混着尘土，脏的不能再脏了。将军杀人就跟绣花似的，她的剑刺进人的身体就像穿布一样。她站在尸骸上，将剑一把刺入黄土，带着战士回了营地。

三、

在庆功宴上，将军坐在火边热酒，有人略感好奇开玩笑的问她是不是老将军不为人知的孙女。

将军摇了摇头，说起了自己的身世。她与老将军并未有血缘关系，老将军在一次出征时带回了幸存的她，于是她成了老将军的徒弟。将军晃了晃酒杯，将烈酒一饮而尽。

老将军把孩子带回来时还不会认字，却为了活命拿起了刀。

之后的每一次战役中，战士们再次见识到了女人不一样的一面。将军不柔弱，不懦弱也不仁弱。埋伏敌人又不能烧火，战士们只能吃生肉和干粮。将军蹲在半人高的草丛里啃着鹿腿，那一刻仿佛回到了茹毛饮血的姿态。

她不是个女人，她和他们都一样，到战场上就意味着所有人都是亡命之徒。

四、

将军的手受了伤，再也拿不起剑，就此离开了军队，没人再见过她了。

后来如若有人提起女将军，战士们就回答“将军像江湖侠女一般”，但要问江湖是什么，又支支吾吾回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说不定，将军是去了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