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讨会

莫非去开学科研讨会了，他坐在后几排听台上的领导专家发言。他旁边坐着一位中年女教师，她竟然认真地做笔记，莫非心里看不上表现认真的人，认为他们总是表演给领导看的。

休息时，女老师和他搭讪，莫非问:“你记这些东西干嘛?我几乎看不见做笔记的人了，我也不记。”女老师笑笑说:“不记下来忘得快，回去没法用在工作中，我记下来回去整理。”莫非睁大眼睛问:“他们讲得也不是真的，大部分是胡编的，对提高成绩毫无用处，你不知道?”“教了二十多年了，总是一样地教，觉得没意思，学的方法多了，上课才有趣。"女老师说。“有趣?你上课感觉有趣吗?我觉得教学像任务一样，当然我很认真，但真无趣。”莫非说。

女老师歪头看看莫非，说:“我教学以来，让我最感动的是学生给我的。一次我换了镜框，办公室的人一个月没发现，学生当天就指出来。有次我感冒了，学生主动去办公室给我拿水杯。他们太有爱了，我经常抱抱他们，如果没他们的爱，我很快会职业倦怠的。”莫非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老师，他害怕学生打扰他，每次课间学生找他，他就以有事把他们打发掉，他要做自己的事，看书写小说什么的。莫非说:“他们很快会毕业离开的，如果爱他们，分开会很难过的。”女老师摇摇头，说:“爱和不爱完全不一样，当我的学生幸福快乐地生活，我就更幸福快乐，不爱的生活太没意思了。人干什么不是为了结果，过程美妙很重要。在过程中爱过，心里就满满都是爱，分开之后会有新的学生来，人不可能为爱一个人活着，也不想从爱中得到什么，爱别人就是爱自己。”

莫非被这番话触动了，在生活中他总是患得患失，为了怕失去，他宁可不开始，包括和英子无疾而终的爱情。他想英子给过他很多爱，他怕承担不了，逃跑了，唉，他以为自己挺富有，真实的情况是真穷。看着身边女老师幸福的脸，莫非第一次感觉自己渺小极了。他觉得自己真伤害了英子，当拒绝别人来爱自己时，已经使别人受伤了，他这种自闭的状态一定冻伤很多人，接受别人的爱才是有爱心的人，莫非是个斤斤计较的商人，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的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