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

学生来找莫非玩，这是他教过两年的一个男生，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工作了，莫非当年对学生一般，他是那种喜欢安静的人，不能享受和学生在一起的热闹，但他依然被某些学生留在记忆中了，这个王海就很喜欢他。王海已经颇有小白领的气象了，眼睛里依然闪烁着当年的真挚，他捧着莫非倒好的茶，环顾了一下房间，笑着对莫非说:“老师，我最喜欢你什么，你知道吗?”莫非歪头想了下说:“因为我爱看书吧!”王海摇摇头，说:“老师，你和别的老师不一样，别的老师总有点社会上人的习气，弄虚作假的，你总是很真实，哪怕冷漠也很真实。当年我就想你是值得跟随的人，我们宿舍的都喜欢你。”莫非笑了，说:“我可能智商不够，演不了戏，你们这些孩子带给我的才多呢?教学日复一日地有时无聊透顶，有时压力大如山，你们总真诚地期望我，让我不停地努力上好课，那次我发烧你们竟然给我买药，在成人中缺少的善良，你们身上那么多，我得谢谢同学们，没你们，我成不了现在的样。”

王海笑了，喝了一口茶，说:“老师，我知道你这样的肯定在社会上不得势，现在的人退化得好厉害，干什么都不择手段，好好干活的人很少，都上窜下跳，我工作的单位也这样，小青年们没事就往领导家跑，排着号去做佣人，我做不到，但也不敢得罪任何领导，你当年讲官本位的文化我现在终于懂了，当官和上了天一样。”莫非叹了口气，说:“劣币驱逐良币呀!干坏事的多了，好人当然没了市场，前些年我上进着呢，没用，除了遭人妒忌陷害，咱这个五线的小城市，不做奴才不得势，我这几年想开了，什么人都有，咱得做人为本，种什么收什么，人家摇尾巴换来的对咱也没什么好处。人首先不能卖了自己，自己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劲。”王海点点头，说:“中国人太多，文化又太古老，什么人都有也正常，老师你也别对什么人都真诚，君子少，小人多呀!”莫非看着二十刚出头的王海，刚入社会，就沧桑了，可见社会风气真得很糟糕。

莫非走进书房，拿出《苏东坡传》放在王海手上，说:“这本书特别好看，是林语堂写的，我最喜欢苏东坡，他这一生真悲惨，也真精彩，也许磨难才使他更深刻，无论如何，他在庙堂之上是写不出这么精彩的人生的。受苦未必是坏事，呆在酒池肉林里一定不是好事，王海，过得好与不好只有心知道，不要和任何人比较。”王海点点头，说:“老师，我不讨厌混得比我好的，他们也是被社会影响的，也不同情他们，他们自己选择了拍马溜须的生活。人呢都是自作自受，就是你说的‘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咱种好自己的地就行了，我喜欢你寡淡少欲的生活，多安静。”莫非喝了一口茶说:“没有寡淡少欲呀，我有自己的追求，我一直坚持看书学习，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我只是知道自己不要什么，走吧，去得仁轩去吃饭，那里的烤鸭特别好吃。”

两人说笑着走进得仁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