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了。
陆寒飞在玻璃墙前停下脚步，用力呼吸着早秋不减热意的空气。长时间的疾跑使饶是身体素质极好的他也不由得气喘吁吁、满头汗水，干燥的口腔内隐约泛起点早上那杯咖啡的苦味。
挥之不去的腐烂味儿和血腥气被热气飞速催化，从远远的身后嘶吼着追赶过来，陆寒飞蹙了下眉，喉咙动了动，勉强压下那股强烈的呕吐欲后，忽略擂鼓似的心跳，他不假思索推开窗户站了上去。
底下是这家科技公司造的人工湖，8米左右的高度，足以将整片湖尽收眼中的距离。
从前陆寒飞很喜欢独自坐在湖上的木亭里喂鱼，可自从丧尸危机在这个城市爆发以来，也许鱼儿们也感知到了灾难，总之今天的他没有在那不复清澈的湖水里，捕捉到一条鱼类的踪影。
那片恐怖的腐臭更近了。
他回过神，扭头望向身后一张张已经全然陌生的脸，他们——不对，应该用“它们”来称呼这些不再是人类的家伙们更合适——白茫茫的眼睛明明没有焦点，陆寒飞却能感觉到它们贪婪掠夺的目光在撕咬自己的血肉。
抓住窗边的左手脱力性颤抖，陆寒飞右手握紧了在路上幸运得到的一把长镰，沉着地在步步紧逼的最后几秒安全时间内，找寻自己可能性更大的一条生路。
如果硬拼——不过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别说此时的陆寒飞已经精疲力尽，就算他精力满满，也至多有一成把握杀出抱团的蚂蚁一样乌压压朝他滚涌来的丧尸们的重围。
那如果跳下去？
陆寒飞落在浑浊湖面的目光闪了闪，跟着在它们离自己只剩几米之遥的时候，双腿猛地发力弹跳了出去。
——虽然没试过游泳，但他总该比那些肢体僵硬还靠视力辨“人”的尸体能应付得来这片浑湖吧。
然而显然陆寒飞有些高估自己了。
阴冷的湖水没过发顶，尽管陆寒飞入水前憋好了气，可突然裹住全身的寒凉还是让他这个新手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不过他忘了此时的自己正身处水面以下，于是这倒吸的一口气，顺理成章由混着浓重烂泥味儿的水取代，打好的算盘随之在顷刻间崩溃，源源不断的腥臭湖水争先恐后奔涌进他的口鼻。
好难受。
冰凉的液体依靠生命的燃烧变得沸腾，从鼻腔敏感的粘膜开始一路滚烫进肺部，张开的嘴巴渴望呼吸与咳嗽，却只是徒劳地被更多臭水剥夺肺部所剩无几的氧气。
呼吸，没法呼吸了。
求生的本能让陆寒飞下意识地挣扎，同样被水涌灌的耳朵，则在这危急时刻隐约听到背后传来接连不断的落水声。
是那些丧尸跟下来了。
缺氧导致的闷沉大脑勉强存活一丝理智，陆寒飞强迫自己在严密的水笼中冷静下来，接着竭力压制求生本能，学着曾看过的一个不会游泳的人落水后该如何自救的视频里教的那样，放松身体四肢下垂，祈愿自己能像视频里演示的那个人一样浮上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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