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淡

在这之后，塞勒涅的生活重又回到一潭死水。

训练、宿舍、食堂三点一线，训练兵团里的生活比她想象的累些，不过没有精神上的高压还算可以忍受，阿比盖尔自得到那份堪称混乱的记忆之后消瘦了不少，佩特拉对二人的反常有些奇怪，训练结束的夜晚，她问阿比盖尔，是不是愈来愈像塞勒涅了。

阿比盖尔的眼底流出一丝不满，但很快展露笑颜：“我可是天才——怎么能与平庸的笨蛋比呢？”语气里是一如既往的高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平庸的是过去的自己才是。这话引得在一旁咬土豆的塞勒涅发出长长的叹息。

自己究竟对于塞勒涅是如何看待的？阿比盖尔很快躲进被子里，蒙着头思考起来。

毫无疑问，对方会被她杀了。这是既定的结局，无论发生什么事，那个世界的记忆只能留在自己一个人脑子里。阿比盖尔攥紧拳头想到。

但无论是塞勒涅·阿卡迪亚抑或塞勒涅·阿克曼都给予了阿比盖尔指导，甚至说告诉了她生存的方法，精神与肉体双重层面的。无论阿比盖尔是否愿意承认，这也是既定的事实。

格斗的技巧、为人处事的方式，甚至如何应对骚扰。

军队作战的战略，科技的知识，一个偏执时代的思想。

阿比盖尔或许应称塞勒涅一声老师，不过双方下辈子都不敢想象这个画面。

需要考量的事情还有很多、该死的，为什么自从看见那些东西，疑心的东西越来越多了。阿比盖尔皱了皱眉，看来最近是没时间把塞勒涅自己的经历梳理出来了。

看见如此之多不堪的记忆，阿比盖尔没有立刻疯狂都是件罕事，甚至塞勒涅的PTSD跟着过去都不奇怪。

少女在床板上辗转难眠，直到第二天的晨曦照下，她才困倦的小憩片刻。今天难得只有理论课，由调查兵团的前辈来给他们讲述关于巨人的知识，按理说训练到这个阶段应当不再有理论知识，但架不住那位前辈，一边露出奇怪的微笑一边靠近教官，说什么“要让新兵们认识一下这些小可爱！”之类的话。

上午的课堂，阿比盖尔感觉眼皮已经不属于自己，甚至比立体机动装置还要沉重，什么巨人、什么墙壁的历史，她一个字都听不清，甚至连之前理论课，最喜欢的悄悄碰塞勒涅头发（虽然看起来很奇怪，但这确实是为了看见更多的东西）都提不起精神，昏昏沉沉的小鸡啄米。

随着点头动作幅度的逐渐加大，阿比盖尔的脑袋眼看就要砸到桌子上，疼痛到来之前，额头被一只温暖的手垫住——

“阿比盖尔？”声音的主人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塞勒涅之前所知道的阿比盖尔，除去狂妄了些，完全是个完美的士兵，就算想用她的记忆要挟，在塞勒涅眼中也只是小孩子的打闹罢了，本质上依然是个很乖的小朋友，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在军中的课堂上打瞌睡什么的，可不是她的风格。

阿比盖尔听到塞勒涅难得一见惊讶声音，瞌睡虫立刻被赶跑了，一个激灵直起身子，装模作样的搓开了笔盖。“奇了怪了，没发烧啊。”她听见塞勒涅继续说着，用手在她的脸颊上摸来摸去。

还…挺暖和的。她不争气的想。

塞勒涅更疑惑了，阿比盖尔不会真的被撑坏脑子，口嫌体正直变口正直体正直了吧…？

直到下课，阿比盖尔都没从那份温暖里出来，她自小体寒，容易着凉，便更加贪暖，冬天清晨本就冷得很，塞勒涅那双像是火炉似的手，十分得她欢喜。

反正这是为了情报、情报！

“哎哎…你就是利歪提到的小家伙吧、不过说起来，我一开始以为那家伙说什么「像死人的眼睛」是开玩笑…没想到真的、好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