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勒涅把破旧的书本视若珍宝的揣进怀里，又伸出手，眉眼弯弯，似乎在讨要什么。

“钱、你要钱是吧！给你、我都给你！书也是最后一本了！！”

威廉恐慌的跌坐在地上，不顾昂贵的布料沾染猩红的污秽，颤抖着手，将沉甸甸的钱袋抛给女人。

塞勒涅接住钱袋，掂量两下，露出餮足的愉快表情，才挥了挥手，算是准许对方离开，也算做一个简短的告别。

她目送男人狼狈的身影乘着马车进入“生者之门”罗塞之壁，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饭票”又被吓跑一个，看来刚刚的无奈之举，下次无论如何都要避免才对。

对于安居墙内的人来说，塞勒涅·阿克曼或许已经与他们不是同一个物种，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毕竟，记录上并没有一个不老不死、浑身是结晶的人类，她的思考方式、行动准则，甚至是逻辑与道德，都无法用常规眼光衡量。

或者说这些东西在塞勒涅那里，早已支离破碎，又被以一个奇怪的方式，强行拼接在一起，才有如今违和感满满的奇怪女人。

塞勒涅换回调查兵团的衣服，慢慢悠悠的回到“工作岗位”，一路上都在不断想象着回到房间里看那本德语书籍的愉快感受，她不禁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

直到那个奇怪的巨人再次出现，而且打乱了她的思绪。

蒸汽裹挟巨石，以一个不太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被抗在筋肉纵横的肩上，黑发，中分，绿眼睛，塞勒涅企图用这些特征，与那个异想天开的少年联想起来。

她没有参加战斗的打算，早些时候受伤、又被结晶裹起来的小腿瞬间瘫软下去，塞勒涅已经不再有多余的精力与之抗争，她放松被自己麻痹的神经，找相对偏僻、而远离战场的废墟坐下，卷起裤腿，弯腰捡起一块略有尖锐的石块，将伤腿上的结晶一个一个挖掉。

鲜血与伤口的固体参杂在一起，隐隐散发着腐肉的臭味——伤口是新鲜的，不过塞勒涅自己最清楚，“温迪戈”的血肉，本就都是腐烂的，这个样子再正常不过。

所以为了军医处理的时候不看出来纰漏，她才会像这样做，这个世界没有该死的雷达、或者别的什么，塞勒涅突然消失一小会很好解释。

直到伤口的异味与黑色结晶物暂时消失，塞勒涅才一瘸一拐，走三步踉跄两步最后一步摔着了的“走”回集合地点，迎面便碰上一身蒸汽的利威尔。

“利威尔兵长。”塞勒涅试图摆脱疼痛的桎梏，站直了说话，却还是不得不屈服于虚弱的权威之下，“军医在哪里？我想我的腿骨折了。”她说这、指了指自己满是鲜血、完全看着不像骨折该有的样子的腿。

利威尔没说话，沉默着向塞勒涅走过去。

后者试图后退，却因无力和恐慌不得不站在原地。

预想中尖锐的语言、或者更直接写的巴掌并没有打过来，塞勒涅感觉自己的腋下被什么支撑了起来。

“别在路上一路吃着屎过去。”

是熟悉的垃圾话，塞勒涅想，似乎被别人架起来的（特别是对方比自己还矮点）感觉还不错的。

女人的身体僵硬，冰冷，比尸体手感还差，但利威尔还是隐隐感觉到，她皮肤下层跳动的心脏，

“艾伦把门堵上了，如果不用在地上爬的话，处理尸体的任务记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