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文打开门时,便看见一脸倦态的塞勒涅,他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狼狈模样。
“尽我所能。”他讲得倒挺好听,塞勒涅想,错身进了办公桌,里头散落的文件与资料显示着房间主人的忙碌。
然而下一秒,看见塞勒涅开始撸袖子的艾尔文差点拿不稳手上的茶杯。
塞勒涅毫无知觉般的,一边继续挽袖口一边说道:“用点什么东西,把我接下来所说的,全都刻在这里。”两条手臂很快都裸露在空气中,表层的黑色结晶,在昏黄的灯光下,隐隐反射着邪恶的暗光。
“…而作为回报,我将答应你三条要求,并非作为调查兵团的一员,而是以「温迪戈」的身份。”塞勒涅补充,她的言下之意十分简单——调查兵团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以放心给她处理。
束缚魔鬼的敕令。艾尔文闻言,缓慢的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沉静的微笑。
塞勒涅这桩生意算是成了,她如咏叹般一一道来故乡的语言,所选的词汇无非雪原,诅咒,战争——
温斯顿与阿比盖尔。
那些细枝末节之物则以小段语句,顺着手腕密匝匝刻了一整圈。
艾尔文手算是稳当,但也难免因陌生的词汇着力不均,鲜血顺着刀锋汇聚低下,受伤者却依然舒展眉眼,似乎想将这份痛楚一同铭记。
结晶的碎屑落了满地,镌刻完毕后,伤口还在滴血的塞勒涅拿着扫把,动作熟练的将它们打扫干净,她眯起眼睛看着艾尔文,似乎是在担心对方留了些个,准备拿去给韩吉化验。
塞勒涅神清气爽的回到宿舍时,佩特拉已经睡去,时辰似乎早了些,塞勒涅想,这才意识到明日又轮到出墙探索的日子。
唯有人类才可杀死怪物,对那些巨人、舍弃身而为人之证明,意识者,塞勒涅更多的是以悲悯的态度俯视。
但它们终究还是夺走塞勒涅珍视之物,她的朋友,她本该幸福而平淡的生活。
塞勒涅点了根蜡烛,就着灯光从床头柜里翻出本子和炭笔,想着写些日记,总该能记下什么。
就这点小小的动静,惊醒了梦中的佩特拉,她借着昏黄的光线努力睁开眼,语气还有些迷糊:“塞勒涅你回来了…不早些休息吗?”
是了,在出墙前夕,调查兵团的士兵几乎都会早些休息,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未知的危险。
“我在写日记,记些值得记下的,”塞勒涅头也没抬的回答,“在这个世界上留点痕迹,都是好的。”
橘色头发的少女一下子来了精神,她翻身下床,动作轻巧的像只猫,凑到书桌旁,语气期待的问:“那你有没有把我列进「值得记下的名单」里?”
“那是自然,等到人类彻底战胜巨人以后——你的故事,我们的故事,会随着时间在风里发芽的。”
塞勒涅微笑着,用这个世界的语言,笔迹潦草的记录着还算清晰的记忆。
佩特拉拍了拍塞勒涅的肩膀,和她道晚安。
“晚安,佩特拉小姐。”
塞勒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