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塞勒涅回想起和艾尔文·史密斯的交易，眉毛难以克制的扭到一起。
她抱怨着身边总出现莫名其妙的人，脸上又依然写满高深莫测，“异方的军人…我想知道的是，你们究竟来自…”
“别妄想了，你这恶魔！”
厌恶的语气显然预示了这次谈话的结果。
古怪的称呼，完全就是给热血沸腾的骑士故事里的反派角色用的。塞勒涅寻思。
她正在愈合的伤口无疑让阿妮的精神更紧绷了，但异常源头却收敛所有敌意，语气接近怜悯，一字一顿开口：“莱恩哈特，你在哭吗？”
“虽然很想和你们好好谈个心，不过很可惜…”塞勒涅指着自己调查兵团的斗篷，“所以哪怕是为了自己，我们还是就此别过比较好。”
明明在两个明确的背叛者面前、明明已经知道女巨人的本体是谁——莱纳·布朗的愤怒参杂着困惑，让他本就愈发疲惫的精神摇摇欲坠，为什么不告发、用信号弹联系同伴？！
如果不是和利威尔同样的姓氏，莱纳甚至未曾注意过这个不甚起眼的女性，而她那时在补给站的支援绝非做戏，显然又是调查兵团的做派。
然而如今他面前的，甚至不能称之为“人”，衣衫褴褛，布料和血肉连结，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上都被可疑的物质覆盖，超出认知范围的自愈能力，与自己说着同种语言，行事风格又无异于野兽。
墙内不该有这样的“怪物”，不、任何文明里都不该存在，它应当归于旷野，而旷野的自由之风是吹不进墙内的。
对方自称负责收尾工作，如果是真的，手底下的人下落不明，连尸体都没发现，同时离开的人自然也会被怀疑。
莱纳抬起头，与那双黑夜般的眼睛对视。
双方都怀疑起墙内的政权，背着调查兵团搞出了奇怪的东西。
塞勒涅的目光只与莱纳接触一瞬，就转而落在阿妮身上，看着她脸颊还残留的泪痕，脑海里浮现的却是佩特拉给她留下的最后一个笑容。
她没再开口，有些踉跄的跃下树干。
“如果调查兵团知道这种能力，她的死一定会引起重视，”莱纳伸手拦下了想追击的阿妮，“以你的身体情况…也不太适合现在和怪物交手吧。”
阿妮黑着脸放下钢刀，“宪兵里也没传出关于这种能力到消息，连他们都一无所知的东西，调查兵团有资格得知吗？又或者说，想要赌「塞勒涅不告发我们」的可能性？你在害怕墙内的恶魔吗，莱纳？”她看向塞勒涅离去的方向，“但你是对的，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能冒着暴露的风险，去帮调查兵团清理他们潜在的威胁，你也先归队吧…之后告诉贝尔托特这件事。”
完成服装和气体补给的交接后，莱纳匆匆离开巨人残骸，返回队伍的路上才意识到冷汗打湿了整片衣衫。
然后，他又一次看见影子般的女人。
塞勒涅跪在树下，扯下自己的斗篷盖住她身前尸体被血污覆盖的面庞。
穿过细碎的日光，莱纳仿佛听见一声微不可闻的呜咽。
并非恶魔的讥讽，而是诀别的悲恸。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