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渊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清谣,喉头上下滚动,欲言又止地问:“你……没有什么想说的?”
沈清谣唇角勾起极淡的的笑容,回道:“前尘已断,恩怨已消,吾没有什么想说的。”
她微微摇头叹息:“不过看来阁下倒没有你记忆里那位清醒,情爱确是最无用之物,既是神明之尊,自当戒嗔戒痴,不该被妄念所乱。”
“若阁下是为了此事而来,倒可以放下了。”
净渊干涩的眼睛眨了眨,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甘,凭什么他被这劳什子记忆日夜折磨,她却可以毫不在乎?
可与沈清谣对视的瞬间,他就哑然失声。她表情是如此的清冷淡漠,就像一尊完美的神像,身披华光,无悲无喜,平静地看着生灵浮沉。
熟悉!这是净渊唯一的感觉。
可他一时间竟记不起在何处见到过这种神情。
直到他看到自己在她褐色虹膜中的倒影,这才陡然惊觉。
这样的她,和曾经的柏麟何其相似。
甚至比柏麟还要冷,还要让人高不可攀,还要让人望而生畏。
心脏像是被大手揉捏,无边的酸涩涌来,瞬间把净渊淹没。

他觉得荒诞,觉得可笑。
他是天生的真神,尊崇无比,不过是异界一枕黄粱,如何让他心乱至此。
妄念,她说的对,也确是无妄之念罢了。
净渊也好,天启也罢,从始至终爱的都是一个上古,柏麟只是南柯一梦,梦醒了,就该忘的干干净净!
净渊自嘲地笑了笑:“神君所言甚是,是本君执迷了,此番叨扰还请见谅,可否放开本君让吾离去?”
沈清谣摆摆手,束缚着他的花枝立刻枯萎散作飞灰,他体内凝滞的妖力也重新运转起来。
“多有得罪。”她声音如冰石撞击:“吾不喜争斗,三界纷争也与吾无关,阁下离去之后,就把今天所见所闻忘了吧。”
“好。”净渊低头哂笑,扭头就走,可走出两步,他又突然顿住,鬼使神差地说道:“本君叫净渊,是妖族的紫月妖君。”
说完,他自己又为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觉得恼怒,紧抿着唇,离去步伐越发仓促了。
沈清谣扫了净渊背影一眼,就挥手合上了宫殿的大门。她走到盛开的荼靡花前,削葱般的玉指拈起一枝含苞待放的花折了下来。
她把花苞递到鼻尖轻嗅,意料之中没有任何味道,手一用力,娇弱的花枝就在她手里烟消云散。
终究是假的,无趣的很。
她垂眸,眼神深处带着一丝讽然。
除了死亡和不详,荼靡完整的花语是末路的爱,曼珠沙华亦代表着绝望的爱,她种了这满宫殿的花,不就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
不要溺于情爱。
爱恨贪嗔痴,皆为妄念,处在这无妄宫里,就不要动任何妄念。
这是她从意识苏醒那日,就刻在脑海里的念头。
不知道她之前的世界发生过什么,竟在识海里留下这样一道意识。
不过想来和方才的人是无关的,虽然从那人的记忆里,那个“自己”被伤得遍体鳞伤,但以她对自己的了解,十有八九是逢场作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