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洞里光线昏暗,昏黄的烛光将逼仄的空间都熏成朦胧的色泽,像是笼了一层黄纱。
墨渊躺在石床上,四周泛起的冰雾在他上苍精心雕琢的容颜轻拂,给他冷峻眉宇再染上丝丝缕缕的凉意。
结魄灯救放在他床头,幽幽亮着。
他就这么睡着,已经睡了七万年。
白浅跪坐在他身侧,一眨不眨盯着他,紧张地咬住下唇。
已经三天了,师父他怎么还不醒?
她面色仍是十分憔悴,此刻因为心急,看起来越发纤弱了,像是那塘里的芦苇,轻飘飘的。
突然,墨渊手指动了,被白浅敏锐发现。
她一激灵,眼神陡然明亮,捂着嘴激动到浑身颤抖。
墨渊紧闭的眼睛睁开,墨玉似的眸子聚焦,眼神晃动刹那恢复清明。
“师父!”
白浅喜极而泣,泪花在眼睛里闪烁。
墨渊缓缓转过眸子,瞧见白浅,淡淡笑道。
“小十七。”
“师父,是我。”白浅哽咽难言,扶着墨渊坐起来,乖顺伏在他腿边,仰起头濡慕又喜悦看着他。
“师父,您终于醒了。”
她眼眶通红,抽泣道:“小十七等了您七万年了。”
“是师父让你久等了,你受苦了。”墨渊伸出手想摸白浅发顶,手抬到半空不知何故顿住,改成拍了拍她肩膀。
白浅并没有注意这一瞬间的停滞,她破涕为笑:“不苦,只要能等到师父,多久都不苦。”
她垂首想将侧脸靠在墨渊腿上,脸颊却被一只微凉的手托住。
那只手指节修长,因为许久不曾见光,皮肤呈现病态的苍白,好看极了,便是指腹的茧也不折损它的美感,反而带着狂野内敛的魅力。
是墨渊的手。
白浅愣住,这次清晰感觉到了他刻意的疏离。
“师父?”
她尴尬地直起身子,神色不解又委屈。
“小十七是个大姑娘了,该注意男女大防了,不适合再和师父这么亲昵。”
墨渊收回手,薄唇紧抿,心虚地别过眼不去看白浅。
因为那个梦,他几乎是条件反射排斥其他女子的亲近。
可只是个梦而已啊。
不过是误入谁家须弥幻境,一枕黄粱,竟是叫他乱了心。
不该。
不该。
墨渊眉头蹙起,侧脸绷的冷硬。
余光瞥见白浅因为委屈掉下的泪珠,他心里涌上愧疚和心疼。
这可是他宠了数万年的徒弟啊,怎么能因为一个梦就疏远她,叫她难过呢?
他将那些纷乱的情绪压下去,温柔哄道。
“小十七乖,别哭了。”
他想替她揩去眼角的泪,但念头一动,整个人就浑身难受,似背叛了自己爱人一般罪恶,每个毛孔都在极力排斥,根本抬不起手。
他只能无奈苦笑,转移话题道:“师父刚醒,一时间有些调整不过来,你别介意。”
“你且和师父讲讲,这七万年你都过得怎么样,好吗?”
白浅用力擦着眼泪,眼眶脸颊都被她搓的通红。
墨渊不问还好,他一问,她的委屈就刹不住闸了,泄洪般冲垮了心防。
“师父,小十七心好疼,好难过。”
“那个人封印了我的灵力,叫我在若水河畔跪了四十九天,我若是不跪,她就不借我结魄灯救您。”
“我现在都没脸见人了。”
白浅抽泣说着,哪怕极力压抑情绪,还是哭花了脸。
墨渊眼神一冷,声音淬了寒冰。
“是谁?”
白浅一抹脸,闷闷道:“想来师父是不认得她。”
但她还是说出来了。
“是天族的素锦。”
“你说谁?”墨渊瞬间拔高了声音,瞳孔剧烈颤动。
白浅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