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都这么晚了，您要去哪里啊？”
“二郎！”
青衣布衫的男子追着一个白衣公子到了门口，神情无奈。
“别跟着我。”
百里弘毅扭头面无表情喝退申非，无视后面人的叫喊，头也不回出了百里府。
阿爷又在逼他娶那柳家小姐，他实在被念叨烦了，只能出来透口气。
黄昏将至，街边的店铺大都已经关门。
神都实行宵禁制度，夜间不允许百姓出门，因而哪怕是素来以繁华著称的南市，这个时刻也分外冷清，只是各家各户都挂着的红灯笼给街道添了丝暖意。
百里弘毅漫无目的地在南市晃悠，眼前鳞次栉比的楼阁大同小异，瞧多了也花眼，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但瞧着天色确实晚了，他正欲原路回返，一股浓郁的香甜气息突然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甜丝丝的，像是羽毛轻轻瘙痒着他的心，勾的他心痒难耐。
当即，他就挪不开步子了。
神都洛阳人尽皆知，工部尚书之子百里弘毅是个舌头刁钻的老饕，哪家饭馆能得到他一句赞赏，第二天业绩就能翻倍。
“桂花香、米香、还有酒香，酒酿圆子？”
百里弘毅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儿，喃喃分析道。
他忍不住循着香味寻去，左拐右拐，来到一户装潢奢华的木楼前。
“积、善、博、坊。”
将匾额上几个大字念出，百里弘毅有些疑惑。
这是一家赌坊？
他又仔细闻了闻，确认自己闻到的香味是眼前这赌坊里面传来的，犹豫了片刻，还是提步走了进去。
门并没有关，百里弘毅轻轻一推就开了。
出乎他意料，里面并没有什么的喧闹奢靡的景象，反而一派静谧祥和，那些红绸金粉都被撤了下来，换上了素雅的白纱，食物的香气和淡淡的鲜花香味充斥在空气中每一个角落。
听到推门的窸窣声，一道婉转柔媚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博坊今日歇业。”
百里弘毅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往里面走去。
走了两步，视线豁然开朗，映入他眼帘的，是在空旷大厅里背对着他的婀娜倩影。
那人一身素白衣衫，没梳什么繁复的发髻，如瀑青丝被一只木簪挽起，半垂在那雪白的颈间，肩如削成，腰如细柳，单单是一个背影，就足以叫人神魂颠倒。
百里弘毅不由屏息，没来由不敢出声惊扰到眼前的神妃仙子。
“不是说了，不营业的吗？”女子却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回眸蹙眉道。
百里弘毅讷讷：“我不是来赌博的。”
他越说声音越低：“我想买你的酒酿圆子。”
“酒酿圆子？”女子瞧了一眼小炉里咕嘟着的白圆子，眉梢一挑，笑容莫名起身，走向百里弘毅。
“这位郎君，你确定自己是真的想吃酒酿圆子？”
“还是说，想吃窈娘的豆腐？”
她媚眼如丝，玉臂游蛇似的攀上百里弘毅脖颈，把他吓了一跳，眼睛都瞪得滚圆，和酒酿圆子似的。
“我只是想吃酒酿圆子！”他受惊推开她，瞧见她笑靥如花的模样，又蹭蹭倒退好几步，好似窈娘不是位绝色美人，而是可怕的洪水猛兽。
定了定神，他这才绷着脸道：“是在下孟浪了，我这就离开。”
“等等。”
窈娘深深看着百里弘毅，不动声色将他全部神态收入眼底，那敛在眸中的冰冷才潮水褪去，在他出门前叫住了他。
“远来即是客，既然郎君闻香而来，败兴而归岂不是可惜，且来尝一尝窈娘的手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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