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调杯酒。”白裙少女招呼过服务生说了自己的要求,不一会儿就有人将她要的调酒送了过来。
她捏着酒杯轻轻摇动,五光十色的灯光在清澈的酒液里映出潋滟的色彩,晃得人眼迷乱。
脑海里突然有戏谑的声音响起。
【苏岚音,你就舍得叫他大半夜火急火燎往这儿跑?】
【他要真是十分钟赶来,怕不是要把鞋子跑没了。】
“给他打电话的是你,跟我有关系吗?”苏岚音眼神古井无波,将酒杯送到嘴边,含住一口火辣辣的酒水咽了下去。
她身体不耐酒精,酒又烈,吞下酒水的时候像是刀子在喉间割,但她只是轻皱了下眉头,就面不改色咽了下去。
登时,她脸颊就晕上鲜明的酡红。
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依旧无比清明。
【苏岚音,你可真是虚伪。】
苏岚一针见血讽刺。
“呵——”苏岚音冷笑一声,随意扔下酒杯,扶着额头靠在沙发上。
“虚伪又如何,这世上的人不就喜欢看一层虚假的表相吗?”
“他们疯狂推崇真善美,但又有哪一个真的在乎那层光鲜漂亮的皮下是什么魑魅魍魉。”
她仰头看着旋转的彩灯,视线被五颜六色的光分割成刺眼脏污的色块,眼前一片混乱无序的光怪陆离。
“真恶心。”
苏岚音嗤笑。
骂的可能是这个世界,当然也可能是她自己。
为什么苏岚能随意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但她苏岚音却才是主人格?
那是因为,苏岚的一切所作所为,甚至于……这个人格的诞生都是在她默许之下进行的啊。
她厌恶这个世界,便纵容自己分裂出一个副人格去肆意憎恶仇视,这样就能假装自己仍旧拥有一颗鲜红热爱的心脏。
所有的黑暗和丑恶都是苏岚承担,苏岚音永远干净无暇。
可当一滴墨滴进了清水里,我用隔板将水分成两半,告诉别人,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就真的就能保证白的一半绝对干净吗?
只是糊弄人的障眼法罢了。
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不得不说,你藏得可真深。】
苏岚啧啧感叹。
她之前还以为苏岚音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结果直到第七次循环苏岚音毫不费力压制下她的躁动抱着炸弹“大义凛然牺牲”,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苏岚音她什么都知道,她甚至比她苏岚心计更深。
如果说她是单纯罪恶的黑,苏岚音就是不择手段的灰。
只是这家伙总喜欢拿白色伪装自己,每每都把自己扔出来做恶人,以至于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这一点。
你以为苏岚音真的是爱到至深处,愿意无私奉献自己生命替换张成的死局?
是,也不是。
爱到骨子里是真,无私是假。
她早就推测出,只要有一个人因为爆炸死亡,循环就不会真正结束。
她甚至连张成会进入循环都算计好了。
但这确实也只是她的猜测,赌输了就是一个死字。
她就是个穷凶极恶的赌徒,甚至敢拿自己的命来赌。
嘴上说着放手,其实却是在以退为进。
卑鄙阴险的家伙。
苏岚暗骂一声,却忍不住笑了。
她其实并不愤怒,甚至还觉得有意思极了。
毕竟哪怕她只是作为一个工具人存在,但她和苏岚音本质都是一个人不是吗?
她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与其和一个圣母心的蠢货作伴,她宁愿自己被个白切黑的疯子利用。
这个烂透了的的世界可没什么留恋的,她被吞噬消失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