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熙月:
我坐在離地三公尺的樹木枝幹上,想著……好吧,我什麼都沒想,我正在放空。
這似乎是個好選擇,什麼都不想,就不會有煩惱,如同沒有感情,也就沒有痛苦,而且茂密的枝葉能使我不被人發現。
“昭熙月。”某人樹下叫喚,而知道我喜歡待在樹上的人只有一個,“我知道你在上面,我有話跟你說,可以下來嗎?”他又開口。
“不能直接說嗎?”我根本不太想理阿薩勒,他會主動跟我說話通常只有壞消息。
“啊,隨便你,我只是覺得,如果你想殺了我,那在地面上比較容易阻止你,但後來再想,好像無濟於事。”。
“沒錯,我在下面照樣射穿你的腦袋。”我把帽子脫掉,埋藏以久的長髮垂下。
呼!終於……,就算我不會感到悶熱,也不怎麼喜歡有東西套在我頭上。一直以來我戴帽子純粹只為了一件事——保持低調。
我把凌亂的低馬尾解開,再重新綁好,留下永遠垂在胸前的兩小束頭髮,然後一躍而下,“你想說什麼?”。
“跟你一起來的兩個女孩是天界之后、愛與海之神佳美里雅的孩子,剛剛你消失的時候宣布的,不過我猜你早就知道了。”。
“對,這對我來說不是什麼好事。”。
“凱琳讓你想起她了,對不對?她們真的長得很像……。”。
我朝他瞇起眼,但他不理我。
“赫爾列克答應了我們的交易。”他說。
“真可惜啊。”我還在想如果談判破裂,準備拉他墊底呢!
“你要跟傑瑞德住在同一間寢室。”。
聽到這話,我覺得自己的眼珠子就快要掉出來。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我朝他怒目瞪視。
他不以為意的說道:“我只是讓事情變得更簡單。”。
“這算哪門子的簡單?你為什麼那麼愛自己做決定?”我差點就一巴掌打在他臉上,差點。
當然,他無視我的憤怒:“不要哀哀叫的,現在是暑假,開學後傑瑞德要到學校去上課,而你,要跟著去。”。
哇靠!我是造了什麼孽,連赫爾列克都要整我!
我發出惱怒的嘶吼。
“你的工作是保護傑瑞德,待在他身邊是必然的。”。
“你們在耍我嗎?”我可沒什麼好氣。
他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不是我下的命令。”。
你們這幫傢伙把我當傻子整!
“我……,算了。”我本來還想繼續爭辯,但赫爾列克做出的決定是不會輕易改變的,我還不懂他那個性嗎?他願意放過我已算法外開恩。
“等一下。”我在他轉身時喊道,確認四下無人後,我壓低聲音:“那個……你不覺得雷文怪怪的嗎?”。
“當然,他有一部分是人稱「吸血鬼」的血魔。”。
他知道?還擺出一副再正常不過的表情?
“我比你老,但也沒老到連魔族都分不出。”他補充。
“那你還讓他住在這裡?神族怎會容許?”我瞪他,這次是因為擔憂,就我的記憶,赫爾列克不會放過窩藏魔族的叛徒。
“神族不知道,雷文不讓我說,就算我跟他保證過。”他的話聽起來有些無奈。
我能明白雷文的決定,他是半魔,跟我不一樣,魔族算是全民公敵。
“赫爾列克呢?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不會發現的,除了我,沒有其他神族會見到雷文,這裡只有我,赫爾列克沒有那種閒情逸致,更別說其他神。”。
“哦,那半神半人都不會發覺他的不同?”,那些人類不像我跟阿薩勒一樣敏感,但也不是瞎子。
阿薩勒搖頭以對:”不會,我幫他把所有的特徵隱藏起來了。”。
“但我今天看到他的獠牙還有血魔的眼睛。”我皺眉。
“不可能。”阿薩勒的眉頭皺得比我還深:“那咒語夠強,連神族都看不到,除非他是自願。”。
我聳肩:“你可以自己去問他。問他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那些。”,我知道雷文是故意的,從他的行為就看得出來。
“還有,他知道你的事。”阿薩勒對我說。
“何以見得?”。
“他只知道大概,不知詳細,但我看這些就夠多了。”。
“比如說?”我挑眉。
“身份、妖族和逃亡。”阿薩勒沈下臉繼續說:“他甚至知道你愛過一個人類,而且還是赫爾列克的祭司。”。
我警戒心大起,“他知道多少?”我吞了一口口水:“關於艾娜,他知道多少?”。
“雷文只知道她是一個祭司。”。
我鬆了口氣,問道“為什麼他會知道?赫爾列克抹去了關於我的所有歷史。”。
“我也不知道,他沒告訴我。”。
我真想對他翻白眼,他讓一個血魔住進最多獵物的地方,卻對他的事一無所知?他到底明不明白這對半神半人是多大的風險?
“你還是警戒點比較好,我不是質疑他的良善,但他是血魔,噬血本性難改。”我發出警告。
“你不覺得你這樣說有點太不公平了嗎?那你自己呢?妖族本性不是好戰嗎?”他替雷文打抱不平,甚至不怕惹火我,又或者他知道我不會被這種事情惹火。
“我可沒說我不好戰啊,我說錯了,你應該提防每個人。”我露出戲謔的奸笑。
阿薩勒搖搖頭,彷彿已經厭倦了對一個傻孩子說教,轉身前往他應該待的地方。
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往後靠到樹幹上,搓揉鼻梁,哀悼死去的幾顆腦細胞。
為什麼每一次我跟他談的都是那麼恐怖的話題?真是夠了。
拖著疲憊的身軀,我的淺意識還想去一個地方累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