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浓烈的爱会让胆小鬼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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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边家的日子,一辆显眼的劳斯莱斯,车上只我一人与关系不熟但格外面熟的司机。
窗前皆是以往我踏入不了的黎杰另一面,街上也是只有在一中的停车场和校门口我才有机会见到的车,还有过往的人群,低调却不菲的衣饰,举手投足间可以看见作为富人的自信。
这是我永远学不会的姿态。
传说中的富人区,东城区。
陌生的感觉,让我对一切都好奇。
“叔叔是什么时候当起的司机的?”
“大约是七年前吧,说起来,我还是夫人接济进来的。”
其中的夫人是谁也不言而喻了。
“看来夫人是很善良的一个人啊。”
“既善良又漂亮,有钱又温柔,这好像不应该是在现实里出现的人。”
“可是最后夫人……”
“嗯?”
“算了,你一个小女孩还是不要懂太多了。”
话题聊得过于深奥,街边的一家三口幸福的味道也感染到我,道:“夫人……或许会恨我吧。”
空气忽然宁静下来,车子因红灯而停下,司机敲打方向盘,叹口气:“别想太多,你还小,夫人她非常善良,或许对她来讲,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吧。”
那边伯贤是以什么样的眼光看待我与母亲的。
“小姐放心,伯贤是个善良的人,不要太过于担忧了。”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滋长的痛苦无边的生长,司机的话,既温柔又怀念。
我像个胆小鬼,窃取他人的幸福,偷偷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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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的独栋临海别墅,要走过长长的透明长廊,廊边的河水悠悠,脚底下还有小鱼散游。
偶尔观望还有水中亭,和在小河边的盛开梅花和绿色的枫叶和还没绽放的樱花,还有河中的荷花。
走到大门口,大红墙,又有两个石狮子在门守护,被人推门一看,还要走过几个门巷。
(以上皆来自小艾大叔的苏州园林的视频,我理想的边家房子就这样。)
母亲刚好出门,看到了我,拉着我的手。
“小木,终于回家了。”
我乐呵呵地傻乐一声,母亲好像胖了不少,连嘴角都是满满的幸福感:“妈,我想你了。”
少妇捏捏我的脸颊,搓一搓:“走,妈买了好多衣服给你试穿。”
母亲的爱永远是我最为珍惜的。
我忘记了过去,我忘记了悲伤。
傻子母亲一件又一件挑衣服。
“妈,这件好看吗?”
“好看,挺不错的啊。”
我是个气氛破坏者。
我想,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必须知道真相。
“妈,你跟……后爸怎么认识的?”
“就……在两年前认识的。当时,因为我是合作公司的员工,和他刚刚见面,不久恋爱,不久结婚。不就都是这个过程吗?”
“妈,你幸福吗?”
“幸福啊。怎么不幸福。”
“妈,边盛或许不爱你,你知道他的前妻……”
母亲手里挑选衣服的动作停下:“阿木,你别想太多了。”
“结婚这件事,他求了我一年。想了很多,结果发现,当我答应的时候,我什么结果都想好了。”
“不论还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你,我觉得,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那还是个幸福的选择。”
母亲从一开始就这样想的话,那也就是说,她其实什么都知道。
什么都知道,而什么都不表现,该是有多痛苦。
“嗯……”
“我爱他,这就足够了。”母亲抚摸我的头发,顺着脑袋,从头顶往下。
大人的世界既混浊,又偶尔单纯。
母亲醒了醒鼻子。
“阿木也才第二次来到这个大宅子,出去走走,好吗?”
气氛尴尬,我点头答应。
我的幸福来自哪里,很大部分来自我的母亲。
因为我不是男孩,也不是长得漂亮的女孩。我做错了了很多事。
包括我出生在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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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见路过的阿姨,银灰色头发,穿着围裙,帮着箱子走过,脚还一瘸一拐。
每走一步都要叹一声气。
我有些不忍,接过箱子:“阿姨,我来帮你吧。”
阿姨脸上的皱纹因笑容而堆积:“谢谢小姐。”
箱子是有一点重,对于我来说还好:“里面是什么东西啊?”
“夫人的东西。”语气中透露怀念。
“董事长吩咐,准备把旧夫人的东西扔掉,毕竟来了新夫人。”
我搬到了地下室的杂物间,里面很多贵重首饰还有一些名牌衣服:“这些……都不要了?”
阿姨笑道:“哪有不要,老爷说是扔到,但还是有些我还是有些不忍,便收拾了一个杂物间,专门放到一个地方而已。”
“那阿姨为啥告诉我。”
“这杂物间本就不是秘密了,你这孩子来了几次我也知道你心善,小姐也是自己人了,没什么关系。”
说罢,阿姨拿起照片,抚摸,是一种全家福的照片,女人穿着婚服抱着小孩,男人则在女人身边站着。
我环望四周,在看到一张照片停顿,照片中的女人长发及腰,笑颜如花,像误落凡尘的仙子,过于美丽。
旁边的少年莫约六七八岁,身穿西装,与旁边的女人手牵着手,两人相像的面貌,相像的笑容,相像的美丽。
一切都那么美好,一切都那么动人。
我想拿起一张照片收藏。
出于不是把边伯贤当成哥哥的心理。我从来没把边伯贤当成哥哥。我跟他从生下来就有阴与阳的区别,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兄妹。
我很嫉妒边伯贤。
想着梦中的那个亲吻,由上而下地莫名燥热,两指轻点下唇。
把照片收回到口袋,走出了杂物室。
看到客厅里的边伯贤,他似有些惊讶。很快就扬起笑容打起招呼。
“你好呀,妹妹。”

“哥哥……”
边伯贤前进几步:“你知道……我母亲的东西放在哪里吗?”
“??????你怎么认为我知道。”
边伯贤歪头:“因为听到有人说……父亲把我的东西扔了?很可恶是吧。”
“好像是沈姨整理的。你有参与帮忙吧,哪里呢?我的东西。”
两双深沉的眼睛互相印进,边伯贤的笑里,依然干净明媚。
笑容中,眼睛没有一丝笑意,反倒像深不见底的漩涡。
“我带你去。”我也无奈地笑道:“哥哥……”
我的决定取悦到他了,边伯贤像奖励我似的摸摸我的头:“真乖,明天带你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