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众人听她不说话了还有些奇怪为什么停下了，只见韩小十皱了皱眉，有些不满的看了看那两个幻像，见魏无羡被他说的很是难受，她吐了吐舌头向人解释道：

小十“刚刚受他们影响，阿十不是诚心要哥哥们难受的！不过，”

韩小十想了想，笑着说：

小十“不过魏哥哥，阿十说的都是事实哦。”

蓝忘机看了看含光君，也不知是何滋味。不曾期盼过魏婴会属意与他，但是他也不曾想过二人会是陌路，更甚至他护不住他。

而魏无羡现在的状况十分不好，为那两人遭遇为自己也为蓝湛。那些血腥味勾着他，将那种悲伤不尽的放大。那个他的身上也许甚至还有他蓝忘机的血。只是想想就觉得无法接受。

小十“魏哥哥，你看他们，夷陵老祖能为了道义护着江家给江哥哥移丹修鬼道报血仇，

小十还能为了恩义救温情温宁甚至不惜离开江家既不连累江哥哥江姐姐也不放弃温家的老弱病残，

小十可是为什么，他对含光君总是这么残忍，多情最惹是非，不懂情最伤有情人。”

韩小十很高兴自己说的话超有道理，特别像个成年人。兴致勃勃的试图分析着：

小十“想来不过是不会喊疼的人没人疼吧！也是，蓝小哥哥天生就是这幅冷漠脸，仙门名士，蓝家楷模，哪里像夷陵老祖总是被人唾弃，遭人记恨。谁会觉得他蓝忘机会喜欢他夷陵老祖。”

金子轩听得那句没人疼，忍不住无语，走神的想，这句话真能用在蓝忘机身上吗？还没人疼，看看他蓝忘机平静的样子，再看看他蓝家人现在的眼神，那红的，人正主都还没哭呢，他家里人都快哭了。

再说了，金子轩想了想蓝忘机喊疼的画面，一阵害怕，别说冷漠脸，他蓝忘机委屈脸谁敢看。

小十“魏哥哥，你看看他们，看仔细些，他夷陵老祖身上是各家的血，他失去了所有，他被逼成这样，他为世道所伤。而他含光君受的是自己的伤，流的是自己的血，为的是他心里的那个人。你说他们谁更疼呢？”

仙门百家总算觉得哪里不对劲了，他们突然想到他们就是世道中人，那么他们未来可能会去围剿魏无羡，然后他们就被魏无羡给搞死了，嘶！这血里该不会有自家人的吧？

至于含光君这一片痴心不悔，不仅让女修们黯然落泪，也让男修们不禁哭泣，这蓝家楷模就是蓝家楷模，喜欢个人都这么得真心绝对，让他们以后怎么追女修。他们似乎已经预料到日后他们不管成没成亲，家里人或者对象家里人都拿他蓝忘机数落他们的场面。哭，太难了。

韩小十继续道：

小十“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即使是嚣张如夷陵老祖，又或者是出尘如含光君。没人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对你们自己好点吧，魏哥哥，蓝小哥哥。”

见忘羡二人并不言语，韩小十也不在意，又开始她的循环问人之路。

韩小十问温情：

小十“温姐姐，你医术高超治病救人妙手回春，可你救不了你弟弟，但是他能化作凶尸保留神智，从此以后不老不死，跳脱轮回，你是否愿意让他这样活着？”

不老不死一词让众人眼里火热起来，他们这是才想到眼红夷陵老祖那可怕的天赋，连凶尸都能炼出神智，他们苦苦修仙为得不就是长生不老吗，可修仙之难，好似逆天而行，若是能做到，就算变作凶尸只要还有神智，那不更好。

而温情只是眯眼冷笑嘲讽众人，她自幼看惯人情冷暖，自然知道这些人心里想什么。她在这里听得自己会求魏无羡救命心中就忍不住诧异，只因若是有一天温家真的倒下，她温情也不觉得自己会跟别人卑躬屈膝，虽然，她并不觉得魏无羡会是这种人。

但是即便不是卑躬屈膝，但是她也不会求人。不是因为向来只有别人求自己，而是她觉得她自己行事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别人，她有能力护得住自己护得住阿宁，她就是这样自信。

可……温情看了看温宁，后者还是一脸懵懂的，见她看自己还疑声叫她，可若是真有一天她护不住阿宁，她会舍得让阿宁死吗？她舍不得，可不老不死的好听，到底还是凶尸。就像她自己虽然是岐黄神医，不也还是温家人。

温情答：

温情“便是觉得不妥，那时肯定还是愿意的。”

韩小十明白，她又转头问散修里的一个小孩，比她自己大不了多少，身直玉立，眸含星光，嘴角微微上扬，好俊俏的小少年。

小十“晓哥哥，你有济世之愿，可若世道误你，你所行事不得好报，你觉得这世道你还愿救吗？”

晓星尘疑惑，很是不解的看着这个小妹妹，

晓星尘“怎样的不得好报？”

小十“就是你本想救人却被欺骗剑斩无辜之人。”

晓星尘“若是如此，这世道才更加要救，既然心存济世之心那自当有有向死而生之意，我若沾染无辜，那便更应努力救人才是。世道若误我，我便拨乱反正，重回正途。”

他还未明了人心险恶，世事难料，可他既然有此之愿，怎么可能会认为万事都如他所愿。

晓星尘既然立志下山，自然是知道前路漫漫，可若非如此，他有何须下山。正是因为世道浑浊才需少年拨开云雾而不是避世修行，任世人沉沦。

韩小十点点头，又跑到蓝家，她似乎很喜欢那个布衣少年，此刻也拉着人家的衣袖问：

小十“那孟哥哥，世人皆有所欲，你所欲阿十知道，可若那是无边苦海，你可愿回头？”

孟瑶自然知道韩小十话里有话，她既然能放出未来画面，那她知道自己所求便也没什么不可能。可他所愿本就是艰难万险，无边苦海又如何，他不可能放弃，他生来便被母亲抱着让他认祖归宗的希望。他名瑶，石之美者，可到底是石。孟瑶笑着说：

孟瑶“人生来便是受苦的，何处不是无边苦海。”

韩小十明白孟瑶的意思，事实上她一开始就知道就算告诉这里的人所谓的未来，但是只要他们还是他们，他们还是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只不过会是不一样的事情。世事本就无绝对，可各人自有定数。韩小十本想也问一句聂怀桑，可看他现在一无所知的眼神，却觉得并不需要。

她晃荡了一周，把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又回到原地的石头上坐着，摇头晃脑的看着迷雾。韩小十指着夷陵老祖，又慢慢指向含光君。

小十“我有疑惑不得解，

小十一问，明知不可而为之， 值否？

小十二问，情深至此无所依，为何？”

她悠悠的指向另一处迷雾，然后迷雾中慢慢退去出现一个凶尸模样的青年男子，脸苍白清秀，甚至还有些忧郁的俊逸。一对刺目的死白眼，从脖子到面颊还有数道黑色裂纹，骇人得很。长袍的衣摆和袖口破碎褴褛，露出和脸惨白成一个颜色的手腕，扣着漆黑的铁环和铁链，脚踝也是。

小十“他姓温名宁字琼林，生前唯唯诺诺，善良胆怯，却为了魏无羡赏识之恩冒着被族人发现救下被仇杀的云梦双杰。死前受金家督工百般折磨死后化作凶尸怨气冲天，之后被魏无羡唤回神智，可他到底受魏无羡控制，穷奇道三百人命，皆是他之罪孽。

小十此后只记他为夷陵老祖座下鬼将军，无人再记当年白衣怯少年。一生良善，无害人之心，却得骇人之凶名。自此不老不死不入轮回，便是亲人死绝也无法哭丧，其命可幸？”

韩小十又指一处，是一蒙眼道人，无力跌坐，灵剑落地，尘土覆剑，霜华二字看到清楚。

小十“他有除魔卫道之心，曾立誓与友人建立一个轻血缘重传承的门派，他曾为公道抓拿凶手横跨三省，可苦主被逼翻供，后被记恨，友人满门被灭，却独留友人一命失双眼，他以眼换眼，负剑行世，救善除恶。可惜错救仇敌，被人蒙骗，霜华错染无辜，后发现真相，不堪其苦，自散灵识。

小十世事如此苦难困，清风明月能几时？”

韩小十再点一处，又是一具凶尸，其人怨气冲天，尸身有缝合痕迹，身形高大，聂怀桑见之大叫，分明是聂明玦。

小十“他一生光明磊落，性情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他见不惯自己亲弟不求上进，可是也不过是恨铁不成钢，他知义弟真面目，一厢情愿自以为好意，却被义弟记恨，嫌隙间生无法回转，霸下邪祟不知斩杀多少却被陷害死后怨气不散，尸身分离不减戾气。

小十生时光明磊落，死却化作邪祟，可谓一生无垢？”

韩小十又点一处，这次是一个身着金星雪浪袍的男子，眉间朱砂，断了一臂，胸口血洞，明明奄奄一息却面露狰狞。然而蓝曦臣和孟瑶都认得出来这人是谁。蓝曦臣讶异孟瑶这幅惨状，而孟瑶更加在意他的一身衣服。

小十“他一生致力摆脱出身，位及最高处时，无人敢质疑他之能力，可惜，一步错，步步错，哪知去处是地狱，深陷泥沼怎能不染罪孽，以身饲恶者，却还贪婪光明，手段狠毒却还留一丝真心，与其说是败给有心算无心，不如说是败给自己心中那点良善。

小十步步算计位及高处，终究是出身误一生，难道真的无法回头？”

韩小十最后点了魏无羡的另一旁，是个满脸胭脂水粉，不修边幅的少年正坐于一血阵中，嘴里喃喃自语什么。

小十“他无天资也无好命，一生遭人算计却无法解脱，其父金光善接他回去只为利用他制衡，后成他人言语中辱骂嘲讽对象风言风语落魄回乡，然不过是又到一个炼狱，唯有痴傻疯癫之人，才会舍生忘死以命献舍召唤邪神复仇。然不过还是他人算计，分明是人却是他人棋子。世人只知夷陵老祖魏无羡，何曾记他莫玄羽舍生献舍换老祖重生。

小十你看，人命这玩意，被人玩弄至此，还是千恩万谢得偿所愿。”

韩小十似笑非笑看了一眼聂怀桑，那迷雾中又出现了很多人，有大家认识有不认识的，却个个不是迷茫就是痛苦，又或者狰狞，反正没有一个快乐微笑的。韩小十轻声说：

小十“我有疑惑不得解，

小十三问，善无圆满，恶不得终，世道何曾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