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特别支持哪位候选人,所以不太理解……」我一面比较刚才演讲的两人一面回答:「可是我想,现阶段胜负应该五五波吧,哪边胜选都不令人意外。」
「喔喔!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我说:「首先,年轻的马修在演讲时频频提到自己跟夫人间的关系呢。这应该能成功拉拢年轻族群的选票。」
过去马修曾经被对立阵营的政治家爆料背著妻子出轨,惨遭逐出政坛。之后他不仅承认自己的错误并向妻子道歉,花费时间慢慢挽回彼此的关系,如今还跟妻子互相扶持,回到这次的选战之中。这是常见的佳话。
听了好几次就算不想记起来也难。
「另一方面,另一位候选人巴纳德从以前就在政坛打滚,我想他相当重视人脉,实际上他的支持者也都是老人家,可见他相当擅长拢络高龄族群呢。」
「你觉得他们两人的政策如何?」
「我都没有兴趣。」
「真过分啊……」
「反正选举到头来只是人气投票不是吗?」
「你真的好过分啊……」
跨越重重困难重返政坛的年轻政治家,以及阻挡在前的政坛老将。
这个对决结构十分浅显易懂,不难理解国民会如此关注选战结果。
「可是啊,如果要我来说的话,我比较希望巴纳德能当选总统啊。」记者法兰克直白地说:「你不觉得让那种只会无耻乱喊口号的人领导国家很丢脸吗?他还搞过婚外情耶。」
「可是他好像很受年轻人支持呢。」
「就是说啊,反正年轻人只不过是被他的年轻形象吸引罢了,实际上他在演讲中说了什么?都只是些骗眼泪的故事嘛,用那种东西煽动选民实在是三流的手段呢。」
「…………」
「所以说,我们这些大人才会比较希望巴纳德当选,但你说得没错,现在局势确实是五五波,就是这样才伤脑筋啊。」
你懂我的意思吗?他偏著头问我。
我完全听不懂他想说什么,不过……
「……难道说,你想要我做坏事吗?」
我隐约感觉得出来,但是记者法兰克却说:「不是不是,怎么会。」挥了挥手。
「我希望你做的是正确的事。」
他以只有我才看得见的角度,从怀里的口袋抽出几张照片让我瞥了一眼。
那几张是我的照片。
「你来到这个国家已经三天了吧?话说,你在今天之前的两天用了多不正当的手段赚钱啊?」
照片清楚直击我在这个国家做生意的现场。第一张是我用贱价买进项炼的照片。第二张是我摆出写了,许多人买了这条项炼从此幸福美满……的招牌摆地摊的照片。第三张则是我一条项炼卖一枚金币的照片。
哎呀真惊人,光凭这三张照片,不论怎么看都像是我在诈欺敛财嘛。
「你了解我想说什么吧?」
记者法兰克笑脸盈盈地说:「我有点事情想麻烦你,可以陪我来一趟报社吗?」转身背对我。
「这些照片是被你骗的受害者寄来的爆料,我不是想让你在社会上无法立足,也不想陷害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一点忙,做正确的事而已。」
然后他说:
「不过,你要是不帮我的忙,我倒也不是没有那种打算就是了。」
至少我认为他现在做的绝对不是正确的事。
…………
「年轻政治家马修有名为洛丽的妻子,她长得美若天仙,就外表而言可说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
记者法兰克把我请进报社,点了支菸这么说。
「不过,会选择那种三流政治家当作伴侣,可想而知她的脑袋不太灵光,丈夫惹了麻烦之后,她也被用来替他擦屁股。」
他拿了几本书给我。
那几本书好像是自传,封面印有美丽女性的照片,书腰上写著,身为政治家之妻……以及,在发生坏事后到原谅丈夫之前……等吸引读者的字句。
「我看准了这些书全都是马修要洛丽写的。」
他从口中呼出白烟说道。
这对夫妇过去的故事十分平凡无奇。
至今数年前。
刚出道的政治家马修背著妻子悄悄与秘书发生婚外情,被对立的政治家爆料。
人们批评政治家和政治无关的人性面,原本支持他的人一一离开他的身边。不论过去如何一帆风顺,缘分也会突如其来地结束。
结果,直至今年为止的数年间,他都被迫离开政治舞台。这是当然的。不可能把国家交给会外遇的男人之民意阻挡了他的仕途。
今年为止他都销声匿迹的事实众所周知,而今年他重新开始以政治家的身分展开活动,如今已经能独自挑战重量级政治家了。
他究竟是如何爬到如今的位置的?
「这一切全部都是马修的阴谋。」
记者法兰克把已经快抽完的菸按在菸蒂堆积如山的菸灰缸上,说:「马修自从失势到今年复出之前,一直以洛丽代为出马的方式在公开场合活动。」
自从丈夫失势以来,妻子洛丽就成为报章杂志等新闻媒体的常客,她在访问中表明「我不原谅丈夫。」「但是内心还想继续相信他。」等纯洁的心意,展现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夫唱妇随的诚实妻子形象。不少人被她尽管遭到丈夫的行为伤害,最后仍不示弱选择坚强面对的姿态所感动。
为了让丈夫东山再起,马修的妻子洛丽花了很久的时间用尽各种方法。
她出版自传、举办演讲、成立自己的服饰品牌、还经营餐厅。后半我有点想吐槽根本就是她的个人兴趣,但至少国民对她的这些行为表达全面肯定。
于是,她的好感度必然会与丈夫的好感度相连,如此让马修再度回到表面舞台。
然而报社记者却主张这一切都是马修的算计。
「在婚外情曝光之后,马修就利用妻子拉抬自己的好感度。她会出版自传、出席演讲、开店开餐厅全部都是马修指使的。」
「你有证据吗?」
听到我的问题,记者法兰克摇了摇头。
「我没有证据。一点也没有。」
原来如此,也就是单纯的凭空杜撰吗。我在内心这么想的同时,「不过……」他继续开口:
「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掌握证据。」
他说:「没有证据支持的报导只不过是虚构而已。没有报导能比这更肤浅了。我想先采访马修的老婆,让她拆穿马修的谎言。」
「……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是魔女对吧?魔女不是能做自白剂,或是用魔法让别人没办法说谎之类的吗?」
「你太看得起魔女了。」
「你办不到吗?」
「我没这么说。」但是。「如果这么做洛丽小姐还是没有说出你想听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从某些角度看来,他倒也像是充满正义感的记者。然而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出一股纯粹想要陷害马修的气息。
对他的报社来说,巴纳德当选比较有利,马修当选反而比较棘手吧,正因如此,他才会不论如何都要抹黑对手,再次将对方拉下舞台。
但这么一来,假设我真的对洛丽使出只能说出实话的魔法,又没有得到有力的情报怎么办?我想如果在这里用那种魔法,反而有可能从记者法兰克口中听见报社跟巴纳德间暗黑复杂的关系。
「你不是魔女吗?」
他歪嘴微笑。
接著说:
「既然能做出自白剂,也能做出让人说谎的魔药吧?」
只要话出自洛丽口中就好,真相其实根本无所谓。
看来这就是眼前这位记者眼中正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