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当年凤淼

006.当年凤淼

得知凤府抄家的时候，凤淼安慰自己，南宫洛曾经答应过，至少会留下哥哥的性命。但此时此刻，她更相信的是自己的眼睛——哥哥不在了，那个自小陪着自己长大的人不会再出现了。

哥哥不在了！

因为孩子，她告诉自己，“等到孩子出生，就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又或许，那不过就是自己不忍离开的一个理由。她知道自己不对。可是，就算让她生活在煎熬之中，她也仍旧希望每天可以知道南宫洛的消息，就算只是通过别人的口。

南宫洛，为什么你要亲手打碎这来之不易的借口?

孩子不在了，桐阁的身体垮了下去。她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永远离开洛凉大陆的机会。

感受着凤淼的那一屡魂魄在身体内苦苦挣扎，凤晴一时可怜她，一时又为她不值。皇家内院，哪有什么爱情和誓言，一切不过就是为了权势罢了。贵圈如此复杂，她一定要赶快集齐三魂七魄离开这个鬼地方。

桐花阁今年的桐花开得特别惹眼，蜜蜂嗡嗡飞过，蝴蝶不时耳语几句，桐花树下的秋千，小丫头海蚕还是时常去光临……冷清了那么久的桐花阁，终于热闹起来了。

一二月间，桐花芬芳的时候，南宫洛最后一次踏入桐花阁。抱紧了桐阁冰冷的身子，让他的血液温暖她，可是她还是沉沉睡去。醒来之后，她再也不是那个贴着他的身体，蹭在他的胸膛上面，喊他“阿洛”的桐阁。她眼底的决绝，她唇间的冰凉，南宫洛怎会不知道？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他把这一切归因为他对于凤府的惩罚伤害了她。

午夜。

“嫂子，现在你这里也是冷宫了，那我们就出去耍一遭呗。”

“渮凉公主”。以前在凤淼体内安分守己的时候她就悄悄观察这丫头来着，她确实挺好玩的。现在总算是真的认识她了。

馆阁给菏凉使的眼神，她自然知道她在忌讳“冷宫”这两个字眼。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此时的凤桐阁早已经不是那伤春悲秋的病秧子凤淼了，而是来自五千年以后的凤晴。

“嫂子？”

眼前这个女子，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古灵精怪，一点不像以前在十八哥面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凤府大小姐。不过，这样子的她反倒更惹人喜欢。

“馆阁，没事，她说的也是事实，现在这里就是冷宫。”第一次以凤晴的身份出声，感觉还不错。

“嫂子，对不起，我看得出来十八哥还是爱你的，等些日子肯定就会好的。”

爱，鬼才相信。凤淼那一灵魂安睡之前的凄苦样她不是没有看到，她还相信爱情才奇怪好不好？初到洛凉，凤淼躺在南宫汣怀里，南宫汣眼底的那丝丝温暖，她以为是爱；后来南宫洛把凤淼带到宫里，宠爱有加，她以为是爱。可是，结果呢？凤淼一次再一次的受到伤害。知道现在她在这具身体里已经没有了生魂的气息。

桐花一朵朵落下，随着那淡淡香气的渐渐飘散，凤晴似乎感觉到自己体内那一屡灵魂正在慢慢的融合凤淼的那一屡，越来越强。从此以后，她不仅仅是凤晴，当然也不是凤淼，而是正真融合了两个灵魂的凤桐阁。

桐花一朵朵落下，乱了心绪，冷了寂寞。这世间，真的还有爱情吗？如果有，为什么地震的时候男友要用她的身体去挡开落石。

“渮妹，没事。我们商量一下就出门。”

“嫂子，你真好。以前，十八哥每晚都在你这里，我都没有办法和你玩儿。”

渮凉已经是一个十五六的大姑娘了，可还是一样的淘气。以前，她就老是不分场合不分时间地嚷嚷着要桐阁陪她玩儿，可是每次都会被南宫洛严词拒绝。

梦里她常可以感受到他的怀抱，他却再也不会出现了。妈的，自从和和凤淼的灵魂相融，她好像也变矫情了。

这是病，得治！

他说孩子还会再有的，哥哥他也会给我的。白骨成灰，怎么还？好吧，看来已经治不了了。总是隔三差五间隙性抽风的身体，真的适合将养两个人的灵魂吗？

“嫂子，你在想什么？明天我们就出门可好？”

“好”。

反正她现在是闲人一个，消失个三天五天的应该不会有人注意才对。

托南宫洛的福，虽然进宫已经一年多，可是宫里认识凤淼真面目的人还真没几个。

当日南宫汣去世，虎视眈眈盯着凤淼的，何止几人？他的那些兄弟们？哪一个是省事的。为了救她，南宫洛亲手为她带上了人皮面具，从此，她以另外一个人的身份生活着。

当时冒着失去皇位的危险，南宫洛都要救下凤淼，隐藏了她的真面目，还以为凤淼得到南宫洛的爱情了呢？狗屁，原来也不过如此。

因果循环，注定无缘，那些过往，说得好听叫“爱”，说得直接点不过就是伤害。

“渮妹，咱们走吧，趁着宫门还没有上锁。”

“现在就走？我们不是还得准备准备？”

“不用。”

这些年，桐花阁的人跟着凤淼大风大浪一起走过来。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关系，再次把她们带入困境之中。现在的情况，只有她的离开，才会让南宫洛顾及这些年的情谊，至少留下桐花阁的这一群人。希望他们各自多福吧。

“嫂子，我们需要易容一下吗？万一遇到熟人呢？”

“你需要。”

“斯拉”一声，桐阁扯下了人皮面具。

那一刻，凤晴心底里在发笑——南宫洛你不是自诩不会让人发现凤淼吗？今天我就要帮帮你。女子嘴角那一丝笑容，甚是魅惑。

南宫菏凉刚刚折腾完自己那张脸，就看到了子衣揭下面具的那一幕——简直惊艳，她自认看遍世间美人，却没想到十八哥身边竟然藏着一粒沧海遗珠。

这样子的女子，难怪十八哥对她如此宠爱。不过，怎么感觉曾经在哪里见过？下一秒，渮凉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可能，面对美女，大家都会觉得熟悉吧。

当日，桐阁还是南宫汣身边的奉茶宫女的时候，渮凉确实曾经见过她的真容。那时，她是菏凉公主，她是凤淼。

今兮昨兮，她还是她，可南宫洛已经不是南宫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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