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马嘉祺,是在星轨驿站的阁楼。
作为镇上唯一的星轨邮差,我的工作是收集散落在夜空的“月光信”——那些裹着星光的信纸,承载着人们没说出口的心愿,会在满月夜飘落在驿站的铜信箱里。那天我踩着木梯翻找积年的信笺,却不小心碰倒了墙角的旧木箱,一本烫金封皮的乐谱从里面滑出来,封面写着“星轨曲”三个字,字迹清隽,像月光落在纸上。
“那是我的谱子。”
清润的声音从阁楼门口传来,我回头看见个穿银灰色长袍的少年,袖口绣着细碎的星子,手里握着支琉璃笔。他走到木箱旁,指尖轻轻拂过乐谱封面的灰尘,眼底的光比窗外的星光还亮:“我找了它三年,没想到在这里。”
他说自己是“星音师”,能将月光信里的心愿谱成曲子,让思念顺着旋律传到思念的人耳边。三年前他为了寻找失传的“星轨调”,带着乐谱踏上旅程,却在途经迷雾森林时弄丢了它。“听说这里的星轨邮差能找到任何被遗忘的东西,”他看着我,眼神带着期待,“你能帮我找到星轨调吗?”
我答应了他。此后每个满月夜,我们都会在驿站的阁楼整理月光信。他会把信里的心愿念给我听,有的是孩童想让远行的父亲回家,有的是老人想再见逝去的爱人;我则会根据星轨的走向,在地图上标记出可能藏着星轨调的地方。他念信时,声音会裹着淡淡的星光,连带着那些细碎的心愿,都变得温柔起来。
有次我们在迷雾森林寻找星轨调的线索,突然遇到了“星雾”——这种雾气会吞噬人的记忆,一旦陷入就再也走不出来。我不小心踩空,眼看要掉进雾里,马嘉祺立刻伸手拉住我,把我护在身后。他从怀里掏出乐谱,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点,乐谱里突然飘出细碎的音符,像一把小伞,将我们罩在里面。“别怕,”他回头看我,眼底满是坚定,“有我在。”
我们在森林里找到了一块刻着星轨的石碑,上面的纹路和他乐谱里的星轨曲刚好吻合。他坐在石碑旁,掏出琉璃笔,将星轨调的音符写在乐谱上,指尖划过纸页时,周围的星光突然聚拢过来,落在他的发梢和肩头,像为他镀了层光。“终于找到了,”他笑着说,眼里有泪光闪动,“这样就能把那些没说出口的心愿,都唱给思念的人听了。”
回去的路上,他为我弹了星轨曲。没有乐器,他就用指尖敲着驿站的木桌,旋律像流水一样淌出来,裹着星光,落在我的发间。“这首曲子,”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怕被风吹走,“我想为你再写一段,叫‘月光邮差’。”
后来镇上的人们发现,每当满月夜,总能听见温柔的旋律从驿站传来,那些藏在心底的心愿,好像真的顺着旋律,传到了思念的人身边。有个孩童跑来说,他梦见父亲了,父亲说收到了他的心愿,很快就会回家;有个老人笑着告诉我,她好像听见爱人在耳边说“我也想你”。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直到星轨驿站的“传承日”到来。作为星轨邮差,我必须在传承日当天,将驿站的钥匙交给下一任邮差,然后离开这座小镇,去更远的地方,收集更多的月光信。我没告诉马嘉祺,只是在整理最后一批月光信时,悄悄把一封写给他的信,夹在了他的乐谱里。
传承日那天,我拿着钥匙,准备交给下一任邮差。刚走出驿站,就看见马嘉祺站在门口,手里握着那封我写的信。“你要走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声音发紧,眼底的星光暗了下去。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盯着手里的钥匙:“这是星轨邮差的使命,我必须去。”
“那星轨曲呢?那‘月光邮差’的旋律呢?”他上前一步,拉住我的手,“我还没为你弹完,你怎么能走?”我看着他泛红的眼眶,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我会回来的,等我收集完更多的月光信,就回来听你弹完这首曲子。”
他把乐谱递给我,封面多了一页,上面写着“月光邮差”的旋律,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不管你去多远的地方,我的旋律都会顺着星轨,找到你。”他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星轨吊坠,戴在我脖子上:“这是用星轨石做的,能指引你回家的路。”
我抱着乐谱,转身离开。走了很远,回头还能看见他站在驿站门口,银色的长袍在星光下格外显眼。后来我在远方收集月光信时,总能听见熟悉的旋律,顺着星轨飘过来,温柔又坚定,像在说“我等你回来”。
有天满月夜,我收到了一封特殊的月光信,信纸上没有字,只有一段熟悉的旋律——是“月光邮差”。我抬头看向夜空,星轨的走向刚好连成了“等你”两个字。我知道,他还在驿站的阁楼里,等着我回去,等着为我弹完那首没弹完的曲子。
而我也会顺着星轨,带着收集来的月光信,回到那个有他的小镇,回到那个满是星光和旋律的阁楼——因为我知道,那里有个人,正用旋律,顺着星轨,等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