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来覆去一整晚,邱子裕都没有睡着,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四飞,不知道飘往哪处。
那个晚上,比知道林宿殷背叛他喜欢上了于斐过去的还要缓慢,心情还要复杂。
他对林宿殷早就没有任何感情了,不再有爱,不再有恨,但是他现在再想起时,还是会感谢他们刚认识的时候的林宿殷,不管是不纯洁或者是短暂更或者是闲暇时光的发泄都好,那段灰暗的日子,被众人鄙弃远离的日子,是林宿殷陪他度过的。
他不可能不怕,不绝望,一夜之间自己成了众矢之的,成了所有人的饭后谈资,必须接受所有人的异样眼光,更甚者还有一些人的拳打脚踢,恶意相向,这些,他都怕,邱子裕每天都想着怎么逃避,怎么躲,最后林宿殷来了。
林宿殷没有带着他隐匿在黑暗处,反而是将他带到大庭广众之下,甚至是当众向别人宣布他们的关系,邱子裕很感动,十分感动,至少他觉得这个人是在尽力保护他。
可那十分的感动里,或许并没有爱情,他在最绝望的时候,林宿殷确实是主动出现了,邱子裕太绝望了,有如溺水者,面前飘来一块浮木,久久不去,出于本能,溺水者一定会紧紧抓牢它。
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如果不抓着浮木,就只能等待死亡。
或许两人后来更像是朋友,邱子裕被感动蒙住了双眼,误以为那是爱情。
原本两人之间就不存在爱情,现在林宿殷的所作所为就像是小孩的游戏,凄凉又可怜,甚至还有些无理取闹。邱子裕认清了自己,但林宿殷并没有。
邱子裕除了眨眼睛,一晚上都没有让双眼陷入黑暗,他想起来了,为什么会觉得房间莫名熟悉,他和林宿殷在一起时,曾跟他提起过,自己喜欢什么样的装潢,他也十分感激林宿殷还能记着。
当你对一个人没有爱也没有恨,也没有其他什么感情的时候,你跟他仿佛刚刚才认识一遍,理所当然感激陌生人对自己的在意。
邱子裕很烦恼,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跟林宿殷说清楚,不知道什么时候林宿殷才能明白,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离开这一切。
从日落到黑暗,再到黎明。
不过十几个小时,可一秒一秒看过去,仿佛过了很多年。
邱子裕尝试去动了动身体,他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自己行走,邱子裕下了床,换了衣服,去洗漱之后,径直打开门,走下楼梯,说实话,他以为卧室的门他应该打不开的。
他没有手机,没有手表,房间里没有时钟,床头柜上也没有闹钟,但是现在是冬天,天空却已大亮,按照平常的时间,邱子裕想现在也应该八九点了。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邱子裕虽然不再爱发脾气,但也不再爱开口,比起之前的易怒,什么都写在脸上,开心也好,难过,愤怒也好,也在稳重了很多,做不了太多表情,行为处事也更成熟。
如果外表一天天变得成熟稳重,那么内心就在一天天死去。
像现在这样的繁琐,苦恼,痛苦,怎么能让邱子裕有精力和勇气去展开另一段感情。而且,他也用现实证明了,邵轶不过跟林宿殷接近他的理由一致,玩玩而已。
对待他们,邱子裕都抱以同样的态度,反感和厌恶,如若林宿殷放弃的越快,邱子裕就更少一些隔应。
邱子裕面无表情的在餐桌坐下,白天换班的保姆跑过来问邱子裕早餐想吃什么,她很意外,邱子裕竟然起这么早,更意外邱子裕会起来还会下楼。
邱子裕将手臂放在桌上,尽量把姿势做的轻松些,转头问保姆要了一杯白水,他想,等林宿殷起来会比刚才的保姆更惊讶,他实在是无法在哪个空间再呆下去一分一秒。他需要等林宿殷,珍惜能跟他待在一起的时间,不遗余力的跟他讲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讲清楚他们之间的从来不存在的爱情。
问了保姆,时间是9点15分,过去一个半小时,林宿殷才从楼上走下来。
走到一半,才看见西装革履的邱子裕。林宿殷最长穿西装,最爱穿西装,邱子裕所在的衣柜里放满了西装,两人身材差不多,所以衣服对邱子裕很合身。
邱子裕不经常穿这种衣服,但意外的合适,林宿殷眼睛都看直了,快步从楼梯上跑下来。
等下来时,林宿殷才反应过来,先一步开口:“想走?不可能。”
邱子裕一直都微笑,他自知这张嘴除了跟别人吵架,在网络上与客人周旋,还有吃饭之外,实在不擅长干其他的事。
但是他必须得为自己的自由付出努力。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设计的?”
林宿殷清楚邱子裕问什么,也没什么好遮掩的,就一五一十全部说了出来。
“就是说从知道我有想法搬家开始?你倒是不嫌麻烦。”
这个时候,笨蛋都知道该说什么。
林宿殷伸手抓住邱子裕的手指,就不再往前,深情款款的说:“为了你,再麻烦都可以。”
邱子裕有些隔应,却不表现出来。
原本的计划邱子裕知道行不通了,林宿殷现在就是一个石头,哪里还听得进去他说什么,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邱子裕绝处逢生想到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让对手放松警惕,再动手就方便的多,如果他要硬跑,可能连大门都出不去,但这也只是猜测,他还需要证实。
“吃早饭吧。”
林宿殷不介意邱子裕的转移话题,他知道,得慢慢来,同时也对邱子裕等自己一起吃饭感到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