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在天宫待了月余,除开初入天宫那几日,还没一次出过仙瑛州。
天宫上的规矩很严,如无意外仙侍不得随意走动,她是药侍,几乎是仙瑛州最接近底层的身份,便更没什么机会去到外面。
倒是在药田里见过几次兜率宫的神仙与岐伯殿的几位仙官,不过都只能远远地看着,根本没有搭话的机会。
夷嫣有些气馁,她本是洞庭里娇养着长大的女孩,到了天宫便什么苦活累活都堆到了身上,偏生连个念想看着都十分遥远,可谓是身心俱疲。
只是转念一想,这条路本就没那么容易,日后更多许多艰难险阻挡在身上,眼下这些起早贪黑,便不显得那么辛苦了。
她想得开,其他人却不一样,在仙瑛州呆了这么些时日,终于渐渐回过味来这一眼便能望到头的日子有多么艰难,本就浮动的心思如今越发活跃起来,侍弄起草药也是敷衍了事,大半心思都放在怎么跟上层人搭上线。
一月下来,管事仙官过来巡检药田,看到生长出来的仙草灵药精神品貌都带着几分萎靡不振,一时眉毛便竖了起来。新人们只想着有东西交上去便行,哪知还有这一遭。
管事的仙官什么人没见过,懒得听他们辩解,一个个都叫挨了罚。
老人们站在一边神情肃穆又透着一股唯唯诺诺的古怪,仿佛这些时日与新人们嬉笑打闹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是了,平日里都在一起嘻嘻哈哈,瞧着都一样的惫懒,甚至更有甚者,但老人们负责的药田可都生机葳蕤。
有了衬托,老人们得的赏赐足足翻了一倍——这些都是从新人们的份例中扣下来的。虽未喜笑颜开,但眉眼之前总漏出几分得意来,见此情景,新人们哪还不知自己是被摆了一道,一时义愤填膺。
平日称兄道弟兄友弟恭的假象被一撕而破,沉不住气的新人们阴着脸要老人们给个说法,老人们又岂会让他们如愿。
他们在仙瑛州的日子最久,就算式微比起新人们都更有根基,也更说得上话,于是新人们又被以闹事之名罚了一次。
一排人从早上一直跪到太阳落尽,才被允许起身,回屋时走路都不利索了。
与夷嫣同屋的女子叫如珠,是杨树成精,身量纤细,惹人怜爱。夷嫣才下值,见她颤颤巍巍地扶墙走路,便跑过来要搭把手。
哪知如珠柳眉一竖,忽然恶狠狠将她推到一边。
“你少在这儿假惺惺!”
夷嫣踉跄了几步,撞在一边的巨石上,腰上顿时一阵钝痛。她虽是脾气好的人,突然遭了这么一遭也不由得皱起眉来。
夷嫣“你在说什么?”
如珠一脸气愤:“别装无辜了,我们这一众都是新来的,怎么就单你一个没受罚?定是你私下跟人勾结,一起算计我们!”
如珠的声音尖利,一群人又都是一起结束罚跪的,没过一会便都三三两两聚到两个人旁边,放眼扫去,皆是一脸鄙夷愤怒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