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夷嫣脑子乱哄哄的,那头簌离抽了一阵,觉得手酸,遂将鞭子扔到一旁,又拿起一旁的匕首,对着彦佑比划。
彦佑已经修成仙身,轻易不会露出真身,想到不能剜鳞,簌离顿时心情糟糕,好在还有一个鲤儿。
他资质低,又贪玩,不肯在修炼上下功夫,到现在还不会收敛鳞片,定得要好好教训他一番才是,毕竟先前的鲤儿,才三百岁就已经领悟了潮涌之术,身为幼弟,他绝不能落下。
夷嫣看着簌离将鲤儿从隐在浓雾后的牢笼中牵出来,小小的鲤儿满眼惊惧,衣衫上尽是血污,分明也是受过了折磨的样子。
是了,她在秘境外听到的那些怪声,如今都一一与现在的情形对上。
夷嫣心中大恸,她心思杂乱,灵力亦在血脉间乱窜,一时情急,竟冲破了彦佑的灵术。
束缚感如潮水般褪去,夷嫣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身子石子骨碌碌滚落,一阵嘈杂之音。
但簌离正在为鲤儿剜去鱼鳞,兴致高昂之际,将周遭一切都屏蔽于五感之外,直到挥刃的手骤然被挡住。
簌离一愣,这云雾缭绕的秘境忽地卷起阵风,粉色裙衫一掠而过。簌离在秘境中自以为已可主宰万物,神思懈怠,根本反应不及。
云鬓衣香如影随形,夷嫣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她面前,夺下要刺向鲤儿的匕首,声嘶力竭地唤了一声:“娘亲!”
地上蜿蜒的血迹渐渐攀染上簌离衣裙,艳与纯进进退退彼此厮杀,触目惊心。
鲤儿昏了十余日,到月初才渐渐恢复意识。
山妖精怪天生地养,不似凡人精贵,把疗伤都发展成了一门望闻问切的学问,洞庭湖里只有湖底一只老龟懂点岐黄之术。
妖怪也会受伤,打架斗殴缺胳膊少腿是常有的事,倒是头疼脑热才少见。太湖下的诊疗业务都被老龟承包,千百年下来,也称得上是见多识广。
但等见了鲤儿,老龟便连头上新生出来的两只短小的触角都忍不住要皱起来。
“嫣姑娘,不是我不治,主要是......这也太严重了。”
鲤儿身上的衣裳已经除尽,身上到处是伤痕,没一块好皮。老龟一边长吁短叹,一边睁着老花眼查看,一圈下来愣没找到能落指的地方。
鲤儿真身是一尾泥鳅,这种族有个与众不同的天赋,就是不管断成几节,只要给点时间,便能复原。
只是他这伤跟断手断脚扯不上关系,就算强行扯上,都剁成碎末了。凡事都有个上限,这难度,已经是天花板的级别。
有洞庭居的仙丹护着,小命不用担心,就是有他身上的伤疤注定是祛不掉了的,若是有朝一日能飞生成仙,届时脱胎换骨,倒还有些可能。
知道这消息,最坚强的反而是鲤儿,他笨拙地给夷嫣拭泪,神色还是如原先一派的天真:“没事的姐姐,龟爷爷不都说了,只要能成仙,还是有机会的。以后我好好修炼,这些难看的伤疤就可以早点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