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太湖君在天宫里与旧友谈风弄月了好一阵,仍迟迟未得到天帝的召见。
天魔大战后,太湖的地位每况日下,但是老牌水族的余威尚在,也不是随意就能被踩脸子,久久得不到召见,而其它水系之一已开始三三两两离开天宫时,太湖君终于按捺不住,向天帝递了折子。
而司掌宫务的掌令仙倌只是笑,他头发花白,眉眼却细长干净,眯起眼时有种滴水不漏的世故,连唇角弯起的弧度都恰到好处。
“陛下自统御四海以来便一直宵衣旰食,夙夜不懈。只是这兴利除弊,也非一朝一夕的事,前几日又才接到奏报,说是花界与鸟族又闹了起来,这花族是粮仓重地,眼下陛下还焦头烂额着。事情总有个轻重缓急,水君且再等等。”
足音远去,太湖君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太湖虽然地处偏僻,与天宫的关系也很微妙,却也不是什么闭明塞聪的地方。天后曾是鸟族之长,如今更是鸟族的实际掌权人,而花族之主梓芬同天帝那点子风月事早在天界传得沸沸扬扬,说什么鸟族花族,无非是两个女人争风吃醋罢了,都是他天帝的女人,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便是宁愿料理两个女人的琐事,也不愿召见他,冷落敲打之心昭然若揭。
太湖君一腔的火气,却又不好发作,正好簌离从外头回来,她红衣娇艳,步履轻快,身上佩戴的铃铛叮铃做响。
扑面而来的轻浮气!
太湖君肃起眉眼:“整日不知跑去哪儿鬼混!”他走近了一些又皱了皱鼻子:“一股子的脂粉味,还不去洗干净!”
簌离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手里的新得的画还没捂热,她想起上头如情诗一般的题字,下意识便将它小心藏到身后。
规规矩矩站好,簌离低头将视线锁在了绣鞋上,那里镶着两个硕大的明珠,还在一颤一颤着,原先是因为高兴,是生动的可爱,那现在是为了什么?
簌离五味杂陈,心头渐渐有一股郁气缓缓在胸腔中萦绕。
“父君,簌儿今日只去了省经阁......”
“行了!”辩解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太湖君不耐烦的冷声打断,“你婚事将近,不管在哪都要注意言行举止,在天宫更应如此!”
簌离低着头,男人的皂靴绕着她走了一圈,也朝她撒了一腔被冷落的火气。
最后太湖君拂袖而去,簌离微微松开攥得紧紧的手,她压下眩晕感,再看向手里的画,千年梧桐木做的画轴上几道清晰的手指印。
忍了又忍,等回了自己房间,簌离终于哭了起来,婚约婚约!她簌离又不是个泥人!想捏成什么样就捏成什么样!
她哭了一阵,颤着手打开画卷,鎏金的画布包裹着用几百张鲛皮才能做成一张的米白色纸张,却都不及画中女子金贵。
红衣如火的绝色女子正翩跹而舞,满池芙蕖也比不上她半分娇艳,翾风回雪,云鬟酥腰,连指甲盖也是流光溢彩的动人。
簌离心一颤,想起北辰说的话,视她如珍宝,几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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