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夜晚十一点，困意如潮水般涌上开车大叔的眉梢。他揉了揉发酸的眼角，伸手摸向烟盒，打算点上一根烟来驱散这令人昏沉的倦意。然而，就在他低头点火的瞬间，一阵莫名的寒意从后脖颈掠过，像是有谁轻轻吹了一口气。他皱了皱眉，抬手揉了揉那片冰凉的肌肤，却没有多想，只是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手中的烟上。当火焰点燃烟草的刹那，他深深吸了一口，闭目吐出一团烟雾，暂时享受这片刻的清醒。可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猛然一凝——前方马路上，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地站在那里。那是一个穿着单薄睡裙的小女孩，长发垂落，面容隐没在路灯的阴影中，仿佛与深夜融为一体。大叔的心脏猛地一揪，几乎是本能地转动方向盘，试图避开她。但下一秒，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伴随着猛烈的撞击，他的车已经和迎面驶来的一两辆轿车撞在了一起，火花与金属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目而突兀。

轿车径直滑向桥下，而大巴则一半悬在半空，另一半仍卡在高数公路上。司机双手僵在空中，未触及方向盘，整个人愣在原地，双眼茫然无措。这样的场景，他从未经历过，脑海中一片空白。那一刻，时间仿佛凝滞，只剩下车辆岌岌可危的倾斜与风声呼啸。

车子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坠入万丈深渊。而这片鬼地方，偏偏又没有任何信号，死寂得如同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吧嗒——”

一个声音悄然传来，棚顶上不知何时开始凝聚的水珠悄然滑落，一滴接着一滴，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回响。那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又仿佛就在耳边，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节奏感，令人心头微颤。

姜骏“搞什么，会不会开车。”

姜骏的额头猛然撞上车窗，一阵刺痛将他从混沌的半梦半醒间拽回现实。他皱了皱眉，迅速调整坐姿，原本歪斜的身子重新挺直。手指滑动间，手机屏幕亮起，手电筒的光束随即洒向四周，为他照亮了车内昏暗的空间，也让他看清了周围的状况。

林墨坐在颠簸的车上，早已迷迷糊糊地靠着窗边睡了过去。突如其来的刹车让他的脑袋猛地撞上了前排座椅，顿时清醒了几分。他眨了眨眼，还有些茫然，抬起手揉了揉被撞得微微发疼的额头。下意识地朝窗外望去，然而借着大巴车灯昏黄的光，也只能勉强看清模糊的景象。感觉到车身仍在晃动，他心中一紧，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僵硬地喊了一声在场的成年人。

林墨“司机…大叔?”

司机仿佛被恐惧攫住了灵魂，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最后一排的车窗半敞着，冷风灌入车厢，而此刻，车冕竟晃悠悠地往下滑了一段，整个氛围透出一种令人屏息的诡异与紧张。

沈长乐在相撞的瞬间，猛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剧烈颠簸中失去了平衡。当她终于回过神来，才发现车身已然半悬于空中，摇摇欲坠，似一片风中的枯叶，随时可能坠入万丈深渊。

他深吸一口气，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沈长乐“诸位....莫要乱动。”

他正欲思索应对之策时，抬眼却见窗棂上凝结的水滴，那冰冷的湿润感仿佛渗入了他的思绪。额角不由自主地狠狠抽动了两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将紊乱的心绪一点点压回胸腔深处，直到心境恢复如初，方才缓缓开口。

沈长乐喂，我记得咱们上车的时候……好像是晴天吧。”

姜骏“……”

楚雨荨“这荒郊野外的，下一个雨很正常吧，你别在这里危言耸听自己吓自己。”

姜骏“正是因为荒郊野外的死了才没人知道，该死的，手机没有信号。”

楚雨荨“还真是够命大的。天上不会掉馅饼，果然这种免费的旅游团就是不比正规旅游团好，怕是没拿几天驾驶证就敢开车往街上跑。都别愣着了，趁着车还没掉下去赶紧从后窗翻出去。”

楚雨荨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那已然没了声息的司机，心中暗自叹息。自己已经尽了提醒的责任，能否逃过这一劫，便看他的造化了。她不再多想，率先将背包紧紧搂在怀中，手脚麻利地踩上后车座，轻巧而决然地朝着窗外跃去。

沈长乐紧闭双眼，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波澜强行压下。他背部紧紧贴住车座，肌肉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竭力维持着车身的平衡，仿佛稍有松懈，一切便会失控倾覆。

沈长乐“你们先走，慢一点儿，注意保持车身平衡。”

姜骏默不作声，只是紧紧跟随着，而楚雨荨则干脆利落地翻身跃出，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毫不犹豫地投身于未知的夜色之中。

随着两人的动作，车子又一次开始下滑。若是再这么滑落一次，这辆车便会彻底坠入深渊之中。

楚雨荨“你们再不出来车子就要掉下去了，莫不是等着车子自己稳下来等待救援不成。”

沈长乐的惨叫被再次停下的车身硬生生逼回了嗓子眼。他紧闭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为自己鼓劲。车外的人声嘈杂，但他已无暇顾及，只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一点一点朝车窗挪去。就在他即将跃出车窗的瞬间，却猛然回头，目光复杂地落在了林墨身上，仿佛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化作无声的一瞥。

沈长乐“你不出来吗？”

林墨扶着一边的座椅道。

林墨“可是司机大叔还在这里，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沈长乐忽然想起那名司机已经许久没有动静，心中一凛，握着车窗边缘的手掌竟不知不觉渗出了一层冷汗。

沈长乐“你赶紧出来吧，生死有命，全在个人，你再不出来自己的小命都要没了，还有心情在这里操心别人。”

林墨“你不也是在这里操心别人吗？”

林墨冲他露出一抹天真的笑，脸色虽显苍白，却依旧毫不犹豫地朝驾驶座的方向挪去。车身随着他的动作愈发剧烈地晃动，沈长乐心头一紧，迅速从车窗跃出，稳稳落在公路上。

林墨靠着椅子扶稳身子，试探道。

林墨“司机大叔……？”

司机依旧毫无反应，车顶悄然积起一滩水渍。那水缓缓流动，仿佛有自己的意识般，逐渐汇聚成一汪浅池。突然间，一张惨白的女孩脸庞从水中倒挂而下，她的长发如藤蔓般垂落，眼眸空洞而冰冷，直勾勾地俯视着车内的一切，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窥探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