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对了，它们要我的牙齿。我纠结犹豫了半晌，不知怎么是好。一颗牙齿而已，我有许多嘛，失去一个，并不会影响我进食，可是，那将会让我觉得我不再是一个完整的鲸鱼，我不再那么英俊了。

　　我的确很在意我的形象，不为别的什么，只为了我作为鲸鱼的尊严和荣誉。我健壮的鱼翅，鱼尾以及我的牙齿，是我的全部了……

　　早些时候，我竟生出了，要在我最美的时候死去的想法。我不能忍受自己衰老，行动不便的状况，我想，如果我在最美的时候死去，那么大家将永远记得我最漂亮的样子。

　　我也不明白这样悲观的英雄主义是从何处生起的。英雄主义，是从戏剧里？诗歌里？还是哪里呢？

　　该死，似乎哪里都充斥着对英雄的崇拜，而我更糟糕，不知源于何种原因，我似乎充斥着对自己的崇拜。

　　大多时候我得内心都悄悄的充斥着对自己的崇拜，尤其是如今我不说话的时候，反倒是说话的时候，让我感觉到空虚。

我左右为难，一边我明白我应该相信海洋里的科学，一边又被这该死的英雄主义影响。要是往常，我肯定头也不回的就走了，甚至还要教育一下这位章鱼医生和它的鲨鱼小姐。

　　可是目前，我的状况就是看起来唯唯诺诺，任何一个海洋生物似乎只要动一动手指，我就会随风倒下，然后落在河床上，供它们饱食一顿。

　　就在我还在为难时，鲨鱼护士已经协同它的同事们，用海洋里特有的麻醉剂扎在了我的身上，然后，它笑道，“鲸鱼先生，放心，很快的……”

　　当我醒来以后，发现头顶上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线路，而我的一颗牙齿也不翼而飞了。“你醒了？先别动，闭上眼睛，亲爱的，我们现在在做脑电波检测，很快就好了。”

　　由于失去了牙齿，对于这样的屈辱，让我在做检测时，竟然泪如泉涌，而我又因为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时而觉得更加难过，继而哭得十分放肆。我想，这真是丢脸极了……

　　我们再一次来到医生跟前，“不好意思，先生，您检测结果显示您是重度抑郁，您看，您的多巴胺分泌的极少，体内兴奋抑制失调……”

　　对于这样的结果，我没有感到什么意外，我已经这样了，所以才来的不是吗？我期待的并不是这个结果，而是对于这个结果的解决办法。

　　于是，微微动了动嘴唇，好似它已经不再属于我那般，“那么……要，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