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直到程诺诺被拖走，还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那被拖出老远的血痕，握刀的手再也没了力气，匕首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雪少帅，消消气，为了这种女人，气坏了身子不值。
小雪的手还挽在他的胳膊上，下一秒被他一把甩开：
金泰亨滚。
程诺诺。
都到了这时，她还是宁愿挨那一刀，也不道歉。
她认为她没错吗？
还是，在她心里，这段感情，根本就比不得那一百大洋？
程诺诺肩膀上流着血，视线渐渐模糊，可她依旧硬撑着，一步一步往芙蓉堂而去。
她有钱了，不管这钱是怎么来的，不管受了多大的羞辱，心里有多痛，她总归是有钱了，可以把号锡哥赎回来了。
她知道，金泰亨已经手下留情了，避开了要害，没有要她的命，可单单失血与疼痛，便让她坚持不住。
眼看着芙蓉堂就在几十步开外，她却眼前一花，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手里的钱袋子摔出去很远，袋口散开，里面的银元撒落，片刻的安静之后，立刻引发了周围行人的哄抢。
程诺诺不要……
程诺诺不要碰我的钱……
她的声音实在太低了，低到根本就不会有人听见。
银元啊，白花花的银元撒落在地，有谁能不抢啊？
她的钱，她赎回号锡哥的希望，就在这哄抢之中彻底烟消云散，如她此时的意识一般，彻底陷入黑暗。
程诺诺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幔帐垂挂的大床上，房间里除了浓浓的脂粉味，就是草药的味道。
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人换了，只着了一件中衣，身上的伤也被人进行了包扎，没有血了，却一动就疼得直冒冷汗。
郑号锡就斜倚在对面的美人塌上，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她。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救她，明明恨她已经恨到了骨子里，可偏偏从窗口望出去，看到她浑身是血，还想要爬上前去抢回那为他赎身的大洋时，他就不由得软了心。
程诺诺号锡哥……
郑号锡别叫我号锡哥，恶心。
他冷冷地打断程诺诺快要出口的解释：
郑号锡以前是我郑号锡瞎了眼，活该遭报应。
程诺诺我……
郑号锡你不必解释，那些谎话还是烂在肚子里吧，别污了我的耳朵。
他说着，站起身走了几步，将一件龟奴的衣服丢到了程诺诺身上：
郑号锡我救你可不是白救的，既然醒了就赶紧换上，以后你就是这芙蓉堂的龟奴，负责我房中的日常洒扫。
他突然逼近了程诺诺，用力捏起她的下巴：
郑号锡你欠我的，永远都还不清，只要我在这芙蓉堂一天，你就得时时刻刻给我还债。
郑号锡立刻去烧水，我要沐浴。
程诺诺现……现在吗？
程诺诺的伤实在动弹不得，只想祈求他可以让她缓缓。
郑号锡就是现在，立刻。
郑号锡甩开她的下巴，对着门外招呼道：
郑号锡来人。
龟奴立刻跑了进来。
郑号锡等她换好衣服，带她去后院，以后你的活计全交给她。
如此，便没有了商量的余地，程诺诺只能咬着牙强撑着起身，衣服还没换好，就已经被冷汗给湿透了。
她费力地抬手，将头发挽起来，戴上龟奴的帽子，便一瘸一拐地准备出去，还未到门口，又被郑号锡唤住。
却见他拿了一块炭笔，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脸上点了一通：
郑号锡以后只要起床，你的脸上必须给我点一脸麻子。
郑号锡还有，把你那胸也拿布条子给我勒住了，别在我眼前瞎晃。
话落，连他自己都愣住了，即便是不承认，直到此刻，他竟还是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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