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暖阳照在山门前书写着华山二字的匾额上,师姐站在门下,一向清冷的脸上露出些许心疼。她替宋清笳拢了拢棉衣,轻声叮嘱:“外面不比山上,你若受了气,千万不要忍着,定要打他个鼻青脸肿!有师姐和师兄给你撑腰呢。”宋清笳点点头,嘻嘻哈哈道,“师姐放心,我是华山弟子,他们哪个敢欺负我?时候不早了,我走啦!”话落,宋清笳向师姐一拱手,提着剑潇潇洒洒下了山。
身后,师姐的声音被风吹到耳边。
“师妹,保重!”
拜别师门后,宋清笳独自一人背着包袱下了华山。虽然是初冬,北地却已是寒风呼啸。她紧了紧身上的棉衣,心里盘算着离最近的酒肆还有多少路。等进了酒肆,她一定要饮一壶热酒,好好驱除身上的寒气。
顶着寒风走了大半天,远远地,宋清笳便瞅见了酒肆外面的幡布——正在寒风中上下鼓动,仿佛在向她招手邀她快些进来喝上两杯。一想到酒肆里那暖烘烘的火炉,咕嘟咕嘟煮着的温酒,还有酒肆里酒客们的划拳掷骰子声……顿时,她感觉布满寒气的身上多了些暖意,沉重的双腿似乎也多了许多力气。她深深的吸了口气,赶忙打起精神向着酒肆的方向走去。
北地,果然是极冷的。
方思明步履蹒跚的走在雪地里,黑色的披风上满是雪花。天地茫茫,皆是一片白色。他强撑着走了一步又一步,一个趔趄摔倒在雪地上。单薄的衣服不足以抵御北地的寒冷,寒气透骨,胸前的伤口仿佛也被冻住了一样,早就感受不到疼痛了。他费力的翻过身,眯起眼看着茫茫大雪。雪花飞舞,来去自如。一滴冰凉的水落在他眼中,他眨眨眼,最终慢慢合上了双眼。
就这样离开吧……被这漫漫大雪带走,来世,做个干净的人。
宋清笳急匆匆的往酒肆赶,眼角却瞥见不远处有个黑衣服的人躺在雪里。那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北地寒冷,若没有人救他,不出三个时辰这人就要冻死。宋清笳想也不想地往那里去,试探的推了推他,又探了探他的鼻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她在心里叹了一声,扶起他缓慢地向着酒肆走去。
相遇即缘,若是真的不管他,他便真的死在这雪里了。
原本风雪就大,走的就慢,现在又带了一个人,宋清笳的步伐又慢了许多。待这二人到酒肆时,已是夜半。
酒肆里暖烘烘的,掌柜的倚着后面的柜子,双手揣袖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瞌睡。跑腿的小伙计也靠着一个墙角缩成一团,嘴角边是一溜口水。
这个时候,大家都睡了。
宋清笳掀开厚厚的帘子,温暖扑面而来。她费力的扶着雪地里捡来的少年,从怀里掏出钱袋:“掌柜的,来一壶温酒,嗯……再要……”她掂了掂钱袋,有些肉疼,“要一间客房。”
掌柜的猛然惊醒,忙收起钱,向她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叫醒小二去温酒,再给她指路:“您的房在二楼左数第五间,慢走!”
“有劳。”她又扶了扶少年,搭着扶手慢慢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