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天暗地,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光。
贾淑拉开窗帘,一缕阳光冷漠的照在唐冠楚脸上,他的双眸,如血色残阳,恨意化作了眼底的猩红色。他头发凌乱,身上的衣服几天都没有换洗过,地板上,布满了烟头。
贾淑走到唐冠楚面前,蹲下来,抬头温柔的望着他,用她的手,抚摸唐冠楚冰冷的脸颊:“是何鸿飞,诬陷了你父亲,才让你一家惨遭灭门。”
唐冠楚捏紧的拳头不停的颤抖起来:“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怎么做!”
“别激动,冠楚。”贾淑把自己的额头轻轻碰上唐冠楚的额头,“我父亲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可以让你报复何鸿飞,替你唐家,报仇雪恨。”
美丽的女人说起谎是,总是十分入戏。
哪怕所有的诡计都是她所为,她也能编出一个善意的理由,让他信服她,乃至能够有一天爱上她。
…
徐道佳茶馆。
贾淑牵着唐冠楚的手,把他带进茶楼,走到当初贾淑和她父亲约见唐黎山的那间包房,轻扣门:“父亲,我和冠楚来了。”
“进来吧。”
贾淑推开门走进去,只见贾习宝露出慈祥的笑容,过来拍拍唐冠楚的肩膀:“贤侄,你现在好些了吗?”
唐冠楚咬紧牙:“贾伯父,冠楚求你,让我为家父报仇,杀了何鸿飞!”
贾习宝像是知心人一样,感慨又伤感的说:“贤侄放心,我和你父亲交情至深,伯父一定帮你报仇,伯父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
贾习宝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东西,那是一张人皮面具:“戴上它。”
唐冠楚接过面具,顺从地戴上了,报仇心切的他,已经分不清真与假。当唐冠楚把那张面具戴到脸上时,贾淑把他引到一面镜子面前,镜中的脸,已经不再是自己的那张脸了,而是换了一张陌生的、从未见过的男人的脸。
这张脸,没有他帅,也没有他的皮肤白皙。
这张皮,它丑陋,脸上长满了斑。
可是,唐冠楚现在顾及不到这些了,他只问道:“我该怎么做?”
贾习宝眯起眼睛,笑起来的时候,露出一颗金牙:“你戴的这张脸,是何鸿飞的独生子的,而他的独生子出国留学,现在回来当何鸿飞的左膀右臂,任上尉。名叫何亦恒,你顶替何亦恒,潜伏在他身边,找机会杀了何鸿飞。”
“那真的何亦恒呢?”
“死了。”贾习宝简单的说出这两个字,但转瞬又说,“我已经替你除掉了何亦恒。”
贾淑温暖的手摸上唐冠楚依旧寒冷的手,柔声道:“你接近何鸿飞后,不要冲动,要在你确保自身能安全逃离的情况下才能杀他,知道吗?”
唐冠楚没有出声,他恨,似乎只剩下仇恨。看着镜中的那个人,他的眼底,再也不是只映着杨环的模样了。
“贤侄,你这次去,不仅是要杀何鸿飞,还要帮我办件事呢!”贾习宝说到这时,才暴露出自己的目的,“你要先在何鸿飞的监狱里,帮我找到一个叫贾习盛的人,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人安全到了我手上后,你才可以杀了何鸿飞,为你唐家报仇。”
贾习宝口中的贾习盛,就是他的亲兄弟。他也是黑道上的人,做的生意也是些走私军火、贩卖鸦片、贩卖人口的杀头大罪。前些日子贾习盛被抓了,警方一直留着他不杀,是因为有一大批鸦片,世间仅有他一人知道那批鸦片的下落。
而贾习宝要救出他,决非兄弟情义,而是为了得到那些鸦片,再干票大的。
“好。”一个字,就似乎决定了一颗心的归宿。他抚摸着脸上的这层皮,他很想痛苦一场,却已无泪,找不到能够拥抱在怀里的那个人了。
唐冠楚这几天一直在贾淑安排的房间里昏睡了几天,也不再像当时那样,大脑一片空白了。他想起了杨环,她还在这个世界上,他就要找到她,她是他唯一的思念,还有牵挂。
唐冠楚的声音很空虚:“杨环去了哪里?”
贾淑听到这个名字,脸上温柔的表情凝固了,松开唐冠楚的手,声音里多了几分生硬:“不知道在哪个妓院呢!”
唐冠楚转过头,狠狠地瞪着贾淑,但他还是没有说她什么。
贾淑被这种眼神看的怒火中烧,为了一个杨环来瞪她。但又不能发作,只能别过头去。
而贾习宝看到杨环这个样子,眼神也是暗淡下去,他们父女两,是黑道上混的,取的是不义之财,做的是伤天害理的买卖,那就不能为了谁去伤心,去难过,人情,只是用来换取利益的,就像他利用唐黎山去为他探风险一样,把他当炮弹使。现在,他又要利用唐冠楚潜伏到何鸿飞身边,救出贾习盛。
闭上眼睛,唐冠楚突然不愿再看镜中的那张脸。他想,踏遍世间的没一片土,也要找到杨环。而他又痛苦不堪的想到,他何时才能了结这仇恨,何时才能有一颗全是爱的心,和杨环在一起。就怕戴上这人皮面具,哪日找到了杨环,还不能相认。
这艰苦的岁月,只能独自一人熬过。盼朝朝暮暮,只为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