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还没有褪去,永枝县又多了一大新话题人们除了躲避疾病外,茶前饭后都在议论着李家公子和新少奶奶的的事,大多数百姓,都像自己发现了一块新大陆一样和别人说:“李家的公子死了,就是在大婚晚上啊!你说那个少奶奶是不是吸男人阳气的妖怪?不然好好男人怎么就说起就死了呢?”
同样的包房,同样的位置,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轻泯一口茶,将舌尖在茶的汁水里慢慢浸透,直到香气进入心房:“哦?那女妖怪是不是要长的很漂亮才行?”
那是个擦桌子的小伙计:“可不是,漂亮着呢!听说这少奶奶就是前段时间走私军火杨家的二女儿,杨环呢!”
贾淑猛地一抬头,看向小伙计,端到嘴边的茶杯在空气中停留了几秒:“什么?她怎么会成为李府的少奶奶?”
小伙计说的来了兴致:“话说是前些日子,这位二小姐在烟月楼接客失手打死了一个男人,被抓去坐牢了,后来被李家公子给救出来了,就看上她了,唉!可怜了那公子。”
“原来是这样。”贾淑放下茶杯,已经没有了品茶的心情了,“你别擦了,先下去。”
那小伙计奇怪地看了 她一眼,点头哈腰的出去了:“小姐请慢用!”
贾淑突然用力一捏手中的茶杯,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是时候,该去会会这个二小姐了。
警察局。
今天警察局里格外忙碌。大门口停了几辆车,警员们都拿着大大小小的礼品。站成几排,似乎要接受检阅一样。
唐摸不着头脑他当了几年的县长何时见过这样的场面好在何鸿飞及时向他解释了:“亦恒啊,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军区了。”
“回军区?”唐冠楚这才想起来何鸿飞来永枝县是为了走私军火一事。现在案子草菅人命,却到底也算了结了,“这么着急吗?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在监狱里找到贾习盛把他救出来是一个目的,可他最大的目的是杀了何鸿飞,为唐家报仇,他绝不会让何鸿飞从手上溜走。
原以为何鸿飞会同意唐冠楚一同前往,却没想到他摆了摆手:“不用了,亦恒,你就留在这里,担任这里的县令吧,县不可一日无令,而我看你正好有这个能力。”
“县令。”这个词让唐冠楚有一瞬间觉得一切都回到了从前。他有杨环,有父亲,但看到和鸿飞这幅嘴脸时,他就像被人给捏了一把,一切都是假象。只有杀了他,才能报仇,“我当不了把父亲,让我跟你一起回军区去吧。”
“我相信你可以的,亦恒。”何鸿飞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这是监狱大门的钥匙,交给你了。”
钥匙,贾习盛,一切就要开始了,唐冠楚鬼使神差的从何鸿飞手里接过钥匙,嘴角闪过一次,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又重新回到了县令的位置了,然而今天,他要用血清这一切,偿还唐家十几口人命。
钥匙传来的丝丝寒意刺激着唐冠楚的大脑,他冷静地向那扇铁大门走去门口的两名警卫笑脸相迎的拦住他:“何少爷,您这是要去哪?
唐冠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亮出手中的钥匙:“从今天开始,我接任永枝县县令一职,让开。”
两名警卫忙闪到一边,说着讨好新县令的话:“恭喜啊!何少爷年轻有为!”
唐冠楚没有理会他们,用钥匙打开了大门,踏进去第一步,便感到万劫不复。
会不会,是哪里错了呢?
监狱里昏暗的光照的唐冠楚一阵眩晕,一时间他也有过怀疑,但近在咫尺的报仇,让他打消了这一切念想。他径直朝走廊的最深处走去。
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突然有了感触,杨家发生变故后,他的环儿曾经也走过这条无尽的黑暗的路吧。只是这样,他对何鸿飞的恨意更深了。
本来,他还不知道哪个是贾习盛,但在监狱的最后一间牢房里,他看到了一个何贾习包有着相似面孔的人,身形魁梧些,只是那人脸上有一条长长的疤,从眼角直接到了下那里,看起来像是有人用大刀一刀劈下去的,格外吓人。
“过来。”唐冠楚朝那人招了招手,那人望了唐冠楚一眼,凶狠狠的眼神像一把刀,将唐冠楚从上到下刮个遍,手上脚上都戴着铁链。
“何少爷。”这是,旁边一个狱警上前说,“还是离这个犯人远点好,他是重犯,危险得很。”
“他叫什么名字?”
“贾习盛。”
唐冠楚环顾四周,却没有看到其他狱警:“怎么只有你一个?”
“现在正在闹瘟疫,监狱里卫生不好,很容易感染上这病,都找借口请假了。”那狱警说,自感倒霉一样。
唐冠楚伸出一根食指,朝那个狱警勾了勾:“你过来点,我有话跟你说。”
那个狱警忙把头伸过去,唐冠楚麻利地将手伸到他脖子后面,一下子就将他打晕,两眼一闭倒在了地上。
那牢房里的人看到这一幕,很吃惊的样子,开始向唐冠楚爬去了。他一条腿似乎受了严重的伤,只能在地上拖着爬过去,但他爬时的模样,一点也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可怜,反而觉得像一只下了山的猛虎。
“贾习盛?”唐冠楚想在确认一下。
“对!”那个人说,“就是老子。”
唐冠楚从地上狱警的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边一根一根的试锁,边解释说,“是你哥哥贾习宝让我来救你的。”
贾习盛脸上由于过度惊讶,脸上的疤都扭曲了,“可他叫你何少爷,你是何鸿飞的儿子。”
话音落时,锁正好打开了,唐冠楚将门打开,掀开脸上一角的皮,露出一小块里面的那层皮:“他儿子死了,我是假的。“
“原来是这样!”贾习盛伸出双手,看了眼手脚上的铁链子,那快帮我打开这些东西,老子早就不习惯了!那根最小的钥匙是。”
唐冠楚到不在意他说话的态度,只一心想着把人救出来后要做的那一件事。他找到那根最小的钥匙,帮贾习盛把手上脚上的铁链打开了,道:“你赶快把狱警的衣服换上,我带你出去。”
“好嘞!”贾习盛迅速地扒下狱警的衣服换上,站起来时,一条腿却歪向一边,走了几步,一瘸一拐的。
唐冠楚无奈的看着他,虽然换了一身行头,但一天腿却不好使,最重要的是,他脸上的疤太惹人注目,一出去就会被人认出来:“你腿怎么了?还有你脚上的疤,一出去别人就会认出你。”
贾习盛朝地上的狱警吐了口唾沫:“呸!老子的腿都是这帮孙子们给打断的,还想从我口里知道东西的下落!”
唐冠楚对这些话没兴趣,眼下,他只着急,怎么能掩盖住他脸上的那显眼的疤,将他带出去。
贾习盛也注意到了脸上这条疤,是眼下最难的事情,他想了会,弯腰捡起地上狱警身上背的一杆长枪,凉刺刀从枪上取下来,握在手里看了一会儿,明晃晃的刀片在他脸上投下几道白光。
“你想做什么?”唐冠楚问。
贾习盛把刀放在手上一转,把刀把对着唐冠楚说:“拿着它,把我脸上的疤划开。”
“什么?”唐冠楚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贾习盛顾不得和他多说,直接把刀塞到唐冠楚手里了,“快点动手,只有把我脸上的疤毁了,他们才不会认出我。”
“那你的脸不也就毁了。”唐冠楚直摇头,觉得太过残忍。
“为了生存,都不残忍。”贾习盛平静的说,这是他唯一说的一句没有张狂的话,“来吧。”
为了生存,都不残忍。唐冠楚在自己默默重复着这句话,手掌突然有了力道,将刀缓缓对准贾习盛脸上的疤。
这疤这么长,得划开多少愈合好了的血肉。唐冠楚心里颤抖着,手心里全是细汗。
贾习盛看到他这幅迟迟不动手的样子,握住唐冠楚持刀的手,对准自己脸上的疤,狠狠的扎了下去,脸上丝毫没有痛的模样:“来!划开!往下拉!”
唐冠楚握刀的手一阵发软,他感到,刀尖已经穿过肉了,抵到骨头上了。
“把我当成你的仇人。”贾习盛又说,他眉头都没有找眨一下,都是为了生存。
“仇人。”唐冠楚轻声说出这两个字,他做梦都想杀了何鸿飞,可是如果是用刀杀,刀要狠狠地深深扎进他的心脏时,他满手的鲜血,是不是也会颤抖?唐冠楚相信自己的勇气,一定会下得了手,可他突然间迷惑了,杀了他之后呢?去李府找杨环和她一起浪尽天涯吗?
“你还愣着干什么?”贾习盛生气的吼道。
唐冠楚连忙扫清了杂念,心一狠,看着刀尖,慢慢地往下刮动,拉开一道肉直往外翻着的长口子。
唐冠楚把刀拔出来,深吐一口气,面对贾习盛血肉模糊的脸,手反倒不想刚才抖的那么厉害了,心里已经过了那个坎。
血从贾习盛脸上一滴一滴落到地上,落到唐冠楚黑亮的皮鞋上,殷红般的血,隐约发亮。
“走吧。”贾习盛说,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声都没有叫唤,怕是引来了外面看守的狱警。
“嗯。”唐冠楚扶着贾习盛一步一步向大门走去,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血迹,像是回忆的路。
不能回头,一切都是开始。
出了大门,一群警卫立刻围上来:“这是怎么了?”
唐冠楚知道,贾习盛的脸如今是谁都认不出了:“里面有个犯人,袭击了这位狱警,划伤了他的脸,还打伤了他的腿。”
警卫门立刻取下身上的枪,准备冲进去,唐冠楚却转身把监狱大门锁上:“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许进去,都守在门口,也不许对外透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慌乱,我这就去找司令!”
说完,唐冠楚把钥匙放到口袋里,对离他最近的一名警卫喊道,“快点备车,我要送他去医院!”
贾习盛在他耳边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小子,你危险了。”
唐冠楚笑了,却不再复往日的温柔,透露着几分杀气:“不,只是开始了,开始就是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