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找到了一束光

来福客栈的上等房中，陌鸢正细细给那少年撒上金疮药粉，少年的衣袖被扯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的皮肤，肩头上有几处血肉模糊的鞭伤，背上是几处踢打形成的擦伤，有些已经愈合了，变成了丑陋的疤痕，有些还泛着猩红的血肉。这样的伤口，便是与野兽相博比都显得重了些。这只是个年纪轻轻的少年，居然这样可怜。

少年许是害羞了，耳尖通红，连苍白的神色都染上了一丝红晕。

“沐家人连自己的儿子都下得去这样的狠手？”陌鸢眉头紧蹙，跟她相处久的人都能明显看出来，这是不悦的象征。那沐老爷看着是个贪生怕死之徒，没想到也会如此心狠手辣。

少年本来紧咬的唇瓣松了开来，“不是他做的，只是他不甚在意，所以府中的下人便已欺辱我为乐。”沐家主虽未做过这些，但这身伤却也少不了他的责任。若不是他的不作为和放任不管，怎么会到如此地步。

明明是些惨痛的经历，少年说起来轻描淡写的，倒是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琐事一般，只是那双眼睛似乎充斥着仇恨，锐利而带着锋芒，似一把将要出鞘的利剑。

“我娘是被那后母害死的，后母原是家中的一个婢子和沐家那位有染，早先伺候我娘的嬷嬷说，临盆那日我娘误食了后母送的糕点，里面掺了落子丸。”少年连父亲两字都说不出口，只是用沐家那位代替。

少年讲到这里顿了一下，神情有些恍惚，“只是没想到我命大却害死了我娘。后来那嬷嬷被后母寻了个借口发卖出去，沐家的奴才被她换了个遍，惯是些看主人眼色的狗，不用她说些什么便对我非打即伤。”

金疮药药效极快，少年又急于告诉陌鸢他的事情，于是费了些力气说这么长的话。说完了，他目光希翼地望着陌鸢，一双如血般的瞳孔盯着陌鸢，像一头被人抛弃的小兽一般，伤痕累累却仍抱有一线希望，他以为他找到了一束光，永远照拂他温暖他的一束光，将那些阴暗血腥的一切都照亮。

“仙人是我见过的最好看之人，也是最心善的，还请仙人带我一起离开，去哪里都好。”他说到后面有些着急，生怕陌鸢会把他丢弃一样，说的快了似乎牵动了伤口，疼的他脸色苍白。

他方才在沐府的床上听到了，他是仙人的机缘之人，只要他乖乖的，仙人带他离开应该也不是个难事。

“我本就是要带你回宗门的，只是你这伤有些严重，先休养几日再动身。”陌鸢被他这双眼睛看的有些心疼，将一套崭新的衣服给他盖上，遮住了密密麻麻的伤口。“我去唤小二端些吃食，你将这衣服换上。”

少年的眼睛一直盯着陌鸢离开，待那白色的衣角都消失于房间之后，他才开始穿戴衣物。

仙人么？既然救了我那不要抛弃我才是。他们都说我是怪物，如果仙人都不要我了，那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